外来的民夫们非常不适应,毕竟他们是被“洗脑包”狠狠洗过一番之后才抵达乌鲁克的。
但是在这里他们看到了乌鲁克人为确保施工安全所做的各种措施,亲眼见证了因为忽视规章官员被当场革职,也见识到了各工地上各自铆足了劲儿暗自比赛,一定要把伤亡人数控制到最低最低的拼劲儿。
“洗脑包”终于渐渐褪色。
此外,在乌鲁克服役时间最长的一群民夫们被通知了“返乡计划”。
这批离乡已久的民夫们得到了“回家看看”的机会,他们可以选择永久返乡,也可以回乡之后再回来。结果多数人选择了回乡之后再回乌鲁克,甚至还有人表示,想要拖家带口把家人全都带来,在乌鲁克安家——
他们也确实有这个机会,因为乌鲁克的王已经宣布了:筑城满三年,从未犯过过错,外来的民夫,将有机会获得乌鲁克的“自由民”身份。
这个法令的颁布,彻底粉碎了“洗脑包”,令乌鲁克成为了令人向往的目的地,拦都拦不住。
乌鲁克的城墙,就在人们饱满的工作热情之中飞速地建了起来。
在这繁忙的筑城工程中,每天都可以见到王和他的朋友——
是的,伊南就这样被吉尔伽美什拖着,陪伴在王的身边。他俩像是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密友,日常作息几乎完全同步。除了经常会被神庙的圣倡们叫去“换衣服”之外,伊南几乎没有离开吉尔伽美什的时候。她陪伴吉尔伽美什的时光甚至远胜于王的爱宠,小狮子哈基什。
毕竟伊南每次想要溜走,都会被王提溜着后领提回来,而且王会理直气壮地问:“你到底讲不讲义气?”
伊南:“我讲,我讲……我很讲义气的。”
为什么这个王这么需要“讲义气的朋友”?——伊南常常为此陷入沉思。
很快,新年终于到来。在新年这一天,乌鲁克城会停工一天,让劳作了一整年的人们尽情放松,欢庆。
这天自从早晨开始,乌鲁克人就循着习俗,开始了他们的歌舞行进。列队的人们从城中最高处的伊南娜神庙出发,载歌载舞,绕城一周,最终回到伊南娜神庙跟前的广场上。到那时,广场上会摆满美食与美酒,欢乐的人们会留在那里继续饮宴,通宵达旦。
据说,这是女神伊南娜亲自为乌鲁克人留下的习俗——她是一个喜欢热闹讨厌悲情,希望见到欢乐的神。
这天的歌舞行进也格外独特:因为乌鲁克的城墙已经建成了四分之三,乌鲁克人就从一座城门里走出去,绕着城墙行进,再从下一座城门进城来……
他们正在欢欢喜喜地歌舞行进的时候,忽然见到城门外抵达了一群衣着式样特殊,牵着奇形怪状的“马匹”的商旅们。
这些商旅都是男子,大多穿着较为紧身的直筒长袍,腰间束着异常华丽的缠腰带。他们多半袒露着上半身,但是乌鲁克的新年时节天气并不能算温暖,这些男子们便大多披着在这一带附近购置的羊毛毯御寒。
他们的“马匹”是最为特殊的。乌鲁克人刚开始时以为这些马匹天生高大,脖子又生得低,而且客商们在他们背上驼了两座小山似的货物。
谁知等这些“高头大马”来到近前人们才能看清楚,原来它们脖子天然向前倾,背上天生长着两个肉质的“驼峰”。
有些好奇的乌鲁克人驻足围观这些奇怪的牲畜。商队中的商人们也不在意,而是让人们随意围观。
好在这天虽然是新年,乌鲁克城接待外来商旅的涉外机构还是照常运作。马上就有官员从城门里走出来迎接这些外乡人,捧着泥板向他们致意,询问:“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你们可知你们到了哪里?”
外乡人们显然使用着一种与当地截然不同的语言,但是幸运的是,他们随团带着一名通译,这名通译带着阿摩利人说苏美尔语的口音,但已经足够让官员们听懂了。
“我们是来乌鲁克觐见乌鲁克的国王的——”
通译将商队首脑的话转告官员。官员们交换眼神,不敢怠慢了。
“那么,欢迎你们,你们已经来到了乌鲁克——”
商队首脑却好奇地伸手指着面前用陶砖垒起的宏伟城墙,叽里咕噜地问了一通。通译译了,官员们才晓得眼前这位是在问:“这里是敬献给哪位神明的神庙吗?”
商队首脑伸手指着那一眼都望不到头的城墙,脸上带着敬畏的神色。
这座城墙用陶砖筑成,表面呈土黄色。城墙大约有四五人高,向着城外的一面被打磨得极其光滑。
这座城墙,如果是一座完整的神庙,那就确实是,太宏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