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厢院,坐在小厅里,李氏越想越气。
自己一个长辈,竟然被个黄毛丫头噎得说不出话来。
那丫头到底哪学的恁般牙尖嘴利?
旁边,男人四仰八叉摊在长榻上鼾声如雷,地上还撒着一地未清扫的瓜子壳。
这情景看得李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往男人腰间软肉掐去。
“睡睡睡,成天就知道偷懒,你能不能争气点!”
顾老二睡得正酣陡然被偷袭,痛得弹起来,“哎哟!你又发的哪门子疯?”
“发疯?你怎么不说自己游手好闲?一天天铺子不看,活不干,月尾分到手的银子连人家一半都没有!”李氏怒道,“再这么下去,我们二房在这家里连站的地儿都没有了!”
“瞎胡说什么呢?我游手好闲我饿着你了?还没地儿站,越说越离谱。”
“怎么离谱了?我刚去东院走了一遭,你知不知道那俩丫头怎么对我的?合起来挤兑我!都忘记我是她们二婶了!”
“敢情是在那边气不顺,回头找我撒气来了?”顾老二啧了声,起身把鞋随意一趿,站起往外走。
李氏皱眉,“上哪去啊?”
“这儿没法呆了,找地睡去。”男人背着手,头也不回。
李氏,“……”
就要跳脚怒骂,又顾忌着声音传到主院那边,只能压了嗓子咬牙切齿,“有本事就别回来!”
话音刚落,天际传来两声闷雷,乌云滚滚,刚还晴着的天眼看又要下雨了。
看着男人快消失的背影,李氏跺脚,“回来!带把伞再走!”
男人在院门回过头来,朝她挤眉弄眼的,“不骂我了?”
“……出息!”
另边厢,顾西棠拿到改好的袍子当即就给换上了,尺寸很合适。
“如何?还有哪里需要改的么?”顾西芙问,顺手帮她把衣襟抻平。
顾西棠直接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跟我想要的一模一样。”
“没个正行。”嗔她一眼,顾西芙拿起李氏那件衣裳,重又坐回窗边。
“你还真给二婶用你的银丝线啊?”
“总归是一家人。”顾西芙弯唇笑了下,起针扯线,“其实二婶这人没什么大毛病,就是爱占点小便宜。你呀,别跟她计较。”
“我没计较啊,跟她开个小玩笑,她自己吓跑了。”顾西棠应了句,然后抱起自己的东西,“二姐,你忙着,我走了。”
“真要挖土种花去啊?”
“不是,干大事去。”
顾西芙一愣,抬起头来,“干什么大事?”
“登登登登——”顾西棠从怀里拿出一卷布轴,甩开。
只见布轴上飞笔走马写了三个大字:神算子。
“姑娘我挣钱去!”话毕,少女布轴一收,利落从窗户跳出去了。
“……”
顾西芙,“棠儿你给我回来!!”
让祖母知道了,这回得把你腿打折!
江南的五月,雨水说来就来。
雨点砸下激出空气中尘土的味道,瞬间就能把没有准备的人浇成落汤鸡。
路人纷纷避走,杂乱街道三两下清静。
小道姑站在街边酒楼雨檐下,支着吃饭的招牌双手抱臂,眺望雨幕面无表情,任凭周围避雨的人探究。
一派高人作态。
啧。
出来的时候爬墙太利索,忘记带雨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