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叭,太宰治不情不愿地喝完了盐水,杯子一放就拉高被子把整个人全部遮住,一副要把自己活活闷死的样子。
是什么新型自鲨方式吗?他真的好敬业哦,无时无刻不心系自己的理想,我肃然起敬。
但生病的时候空气要流通起来才能赶走病毒,你能不能换个时间再继续作死啦。
“太宰先生?”我小心地掀开被子的一角,在黑暗中张望,“你好歹留个换气的地方……不热吗?”
“热。”太宰治闷闷地说,“千夜好过分。”
欸?我停下给他削苹果的手,满脸茫然,不是,我怎么就过分了?我干什么了?
先让我回顾一下今天的日程确认自己有无漏洞美好的周末,上午去波洛咖啡厅打工,下午在波本哥的指导下练习枪法,被夸奖略有进步,晚上回来直播游戏,正准备洗洗睡的时候碰到淋雨回家的太宰治,劝说他喝药被拒,遂入睡。
然后大半夜起床喝水的时候听到了不和谐的喘息声,打开灯一看,发现沙发上出现了大型不明物体,低烧难受睡不着的太宰治神色蔫蔫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脸颊通红。
我以少女柔弱之躯将成年男性搬运回房,又来来回回上下楼几趟,给他测了体温,掖好被子,冲好药和盐水,现在正准备给他削苹果补充维生素,怕他不吃还准备削成兔子形状再献给娇气的白雪公主。
……所以说,我做错了什么?给点提示,否则我就当成是病人的无理取闹。
“千夜就是很过分。”太宰治翻了个身,透过我掀起的那个小角落和我对视,我歪着头,趴在床边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不要露出那么无辜的眼神……”太宰治不满地用手心遮住我的眼睛,“为什么要管我呢?淋雨也好,不肯喝药也好,会发烧完全是我自己的错,千夜明明很困吧,为什么要硬撑着来照顾我?”
“我已经不是千夜的上司了,完全把我抛开也无所谓。以你的能力,随便在哪里都可以活得很好,为什么要留在我身边?”黑暗中,只有太宰治的声音格外清楚。
“太宰先生,果然是烧糊涂了吧?”我沉默片刻,得出结论,“要说理由,不是很多吗?比如档案问题、监护人问题之类的,是太宰先生主动说要带我走的啊,为什么要反而来问我理由?”
“但这都不重要吧,”太宰治打断我的话,“离开我之后会过的更好,对千夜来说一定是这样的。其他问题你都可以用异能力来解决不是吗?人间失格是唯一的例外,千夜不会再失手。”
“我听人说,病人总喜欢想东想西,原来太宰先生也不会例外吗?”我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理由——你非要一个答案不可吗?”
大半夜的,其实我也很困,很暴躁,换成别的人来这么一出,我才没心思和他秉烛夜谈,我又不是知心姐姐那一款的个性。
我握住太宰治遮住我眼睛的那只手,缓缓下移,粗粝的绷带在我的掌心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我的视野一点点清晰,透过封闭的黑暗,看到那双因困倦染上水色的鸢眸,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带着他的手向下,微凉的指尖碰到我的衣领,触到一枚冰冷的子弹。
——它曾终结我的生命,又为我带来新生。
“这就是我的答案。”我低下头,顺势在他的手背烙下一吻,由意大利黑手党兴起的吻手礼,在里世界中最早的意味是“忠诚与臣服”。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有千百个可以离开你的理由,但只要我不愿意,谁也不能替我做出决定。
呃,顺带一提,现在吻手礼其实是男士对已婚妇女的礼节啦,你想这么理解,也、也不是不行。
趁太宰治愣神的时候,我松开他的手,重新将他裹进被子里,拿起刀继续削兔子苹果,换上幼儿园老师哄小朋友睡觉的声音,“吃了果果我们就睡觉觉好伐,乖乖听话的宝贝明天有大螃蟹吃哦。”
好恶,但是没关系,有效果就行。至少现在老实下来的太宰治乖得要命,也不试图再把自己闷死了,苹果块喂一个吃一个,一点都不挑三拣四,喝完蜂蜜水就乖乖巧巧地把手脚缩在被子中,和我互道晚安。
小甜甜状态下的太宰治着实无敌,我的起床气烟消云散。
“晚安太宰先生,明天退烧就没事了。”我将拧干的湿毛巾搭在他的额头,看着他闭上眼,轻声说,“好梦。”
低烧而已,第二天太宰治满血复活,我第一次在上学日看见他早起,正准备系上围裙做饭的我惊讶不已地接过太宰治从超市带回的关东煮和热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