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总不能是玺园住久了,认床么?陆九霄皱着眉头,重重阖上眼。
半梦半醒,他又梦见血色染红的役都城……
此时正值亥时,月明风清,暮色渐沉。四处躁动的空气,犹如夜里摸不着的鬼魅,举着一把看不清的明火,悄然靠近。
侯府斜对的将军府,西南一角的院子隐隐透出一丝微亮。
书案上,摆放着一叠厚厚的账簿和卷宗,贺凛披着玄色薄衫,眉目凛冽,修长的食指一页又一页地翻过书页。
这些,全是近半年来锦州樊安山山崩遇难之人,大多是进货的商贾,运货的镖头,也有探亲的妇人。
无一例外,死于山上巨石滚落。
陈暮道:“大人可知,锦州近月还流传不少关于樊安山的谣言,都快传成真的了。”
贺凛微一蹙眉,抬眸道:“说。”
“流传最广的,说是樊安山上有神明庇佑,凡是经过此而死之人,是前世今生福泽不够,没有气运跨过这条界限,因着此番言论,锦州的四处庙宇香火比过往几年还要旺盛,全是给自家积福的,现下少有人敢往樊安山一处行路,纷纷改了水路出城。”
贺凛指间摩挲着卷宗纸页,“当地知府不管?没派人前去查看?”
一次两次山崩尚且可说巧合,那十几桩命案,怎么说?
一般而言,好好的山脉,除非人为破坏山体,否则怎会一次又一次山崩?若是人为破坏,那便好猜了,无非是挖隧道和开矿。
陈暮道:“查过,说是什么也没查到。”
贺凛垂眸,又去看头的账簿。是他想方设法,从胤国公府拿出的摹本。
可这账面上,一一,实在干净,让他无从下。
但真有这么巧?半年前胤国公府世子李擎从圣上那儿接了桩修建锦州柏河河堤的差事,便常常往返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