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心,压根就从未放下过陆兰,你如何比得过一个死人,淮旻又如何比得过他心上人之子?愈是时日渐长,就愈是夜长梦多,待他哪日真一旨圣书将陆九霄迎进宫,那时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窗外的男人垂了垂眸,一滴雨珠悬在上眼睫上,稍一眨,便整颗滚落下来。
陆兰……
他脑乍现陆家宗祠的一堆排位,其便有一块刻有“陆兰”二字。
倏地,他耳边似是响起袁氏的声音——
“九霄,给你姑母上柱香。”
“当年你还在阿娘肚里时,你姑母便盼着你出生,还给你打了只平安镯。她啊,最疼你。”
思此,李皇后的声音将他从怔忪拉了回来。
“咱们不是已经在想法子除去他了吗!你的药不是已经起效果了?”
李国公言两语解释了始末,皇后深深提起一口气,握拳砸在桌案上。
这时,李国公拍了拍她的肩,摇头叹道:“从不曾想咱们这位圣上,还是个重情重义的。”
话落,皇后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尾的纹路深现,道:“重情义?他若是重情义,当年又怎会对役都求援置之不理?坏事都让我们李家做了,他每日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陆兰若非是死了,又岂能在他心上存留这么些年?无非是心虚理亏,临到身子骨不行了,便想着法子弥补,给自个儿积福德罢了。你以为这么多年,他对陆家,对贺家,如此善待是为何?”
“我知道,我知道,你莫要将身子气坏了。”
李国公拍着她的背,给她顺了顺气。
只是无人发觉,窗外的雨夜,男人仿佛成了座雕像,动也不动,连眼珠子都定在了一处。
风声鹤唳,在他耳边咆哮不止。
那一刹那,他眼前似是浮现出役都的天,血红血红的,满城尸身,每一脚淌下去,全是血……
倒在血泊的男人,和他那把断成两节的佩剑……
陆九霄眼尾沁出浓重的红,攥紧的拳头,咬紧的两腮,肉眼可见地颤抖。
就连挺直的背脊,都因紧绷而轻轻颤起。
若李氏兄妹此言当真,那当年役都发来的战报根本就不是假的。
他蓦然想起五年前,宣武帝拍着他的肩,语重心长道:“九霄啊,不是朕不肯查,只是事实摆在眼前,朕要给满朝武,要给百姓一个交代啊!”
以及前日贺凛的话——
“几日前黔南发来急报,外敌入侵,请求朝廷支援,你可知圣上是如何决断的?”
“拖着,为杀杀黔南王的威风,足足拖了两日。”
雨珠一颗一颗砸在他的脸颊鼻梁,凉意似是沁到了骨子里。
殿内,李氏兄妹的声音隐没在凤,他二人出格的举止,落在陆九霄眼也浑然掀不起滔天大浪。
拐角处的回廊似有脚步声渐近,陆九霄却像是被定住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