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刀剑都迎面刺来时,一道银光闪过带起一阵风。飞来银枪挡开沈子耀身前的人,没入土地掀起尘土。
周穹手中长刀一震,急忙回身稳住。他转头间,白马红袍已经到了眼前。
傅其章潇洒单手持缰,快马飞驰间一把抄起竖立的银枪,在身前转出一瞬光彩,猛地将马勒住。
随着他来的还有西部被围而逃回来的淮北军,与此同时荀业之也从东部突围,形成后撤之势,场中形势瞬间扭转。
“怎么回事!荀业之不是已经深入敌腹吗?”周穹见着撤回来的队伍溃不成军,一时间慌了神。
他旁边的兵士更是战战兢兢,已有退却之意。
傅其章看了眼从地上挣扎起来的沈子耀,确定人无大碍,便勒马向前将其护在身后。
“卢烨都被本将军生擒,何况一个小小的荀业之!”他忽得露出些许狂傲,故意要让对方心惊。
周穹不愿错过替熊江报仇的机会,见着不远处的沈子耀,便要孤注一掷。
他悄悄瞥了一眼,趁机出刀。却不想傅其章早就防备,只手臂带着银枪一挡,便将长刀震的铮铮作响。
动作干脆利落,白马也只是微微踏了踏铁蹄,似乎并不屑于有太大的反应来对付这样的偷袭。
景舟带着西线的队伍已经赶到,淮北军残部势弱后退。傅其章见周穹还不动,索性银枪出手,直挑其腰腹。
周穹只看着傅其章出手的速度和力度,便能觉出比方才的沈子耀功夫高出一节。
现下淮北军先锋部没有得手,西线又被冲破,整军已成后撤之势,再周旋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
他觉得眼前这个小将有些手段,便一收长刀,缓缓退马直到有些距离才拨转马头跃马离开。
待人四周人马悉数退去,傅其章往沈子耀看了一眼,冲他轻挑了下眉,似在展示自己及时赶到。
鲁南首战,虽然正面迎战的三路大军皆有损耗,但总归来说优势在嘉宁军这边,也算一场胜仗。
沈子耀伤在了肩膀,伤口不深却有些长。军医给上药的时候,他趴在榻上像杀猪似的。
“别喊了,帐外还有许多将士呢。”傅其章立在一旁,被这哀嚎刺得耳朵痛,十分无奈。
毛毛虫似的扭了半晌,军医终于大汗淋漓地收了东西。老军医本来就不大灵光的耳朵,如今又被震聋了几分。
没人再动伤口,沈子耀也只剩下了低声的“哎呦”,仿佛刚经历了什么刀山火海。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在那儿逞英雄。”傅其章得知两路大军都后撤了十里以求稳妥,唯独他还顶在前线,急忙率兵来援。
那些药粉令伤口里蛰似的疼着,沈子耀咧着嘴:“说不退就不退!”话音刚落,他又哎呦了一声。
“沈子耀!”殷可竹匆忙闯进帐中,神色慌张。她一眼看见了趴在榻上的人:“伤哪了?怎么样啊!”
方才还滋哇乱叫的沈子耀,此刻强装着面色轻松,不肯在喜欢的姑娘前丢了面子,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没事儿!”
殷可竹看着他肩背上那一条伤口,想碰又不敢碰,关切问道:“疼不疼啊?”
“不疼!这点儿小伤算什么,三五日便没事了!”沈子耀说得英雄豪气,甚至还想爬起来,幸亏被殷可竹拦着这才作罢。
从军医上药一直看到现在的傅其章,本是忍着笑,最后实在憋不住只得偏头清咳一声。
这小丫头一来,倒比什么镇痛的药都好使,他实在忍不住附和一句:“他不疼,一点儿也不疼。”说完便忍不住笑起来。
战后还有许多事情要料理,傅其章也没时间再陪他俩打趣:“好好歇着吧,我还有事。”
“将军慢走。”殷可竹应了一句,赶紧又回头看沈子耀的伤口,缓缓地给伤口吹着凉风。
沈子耀只把红得像桃子的脸埋进被子里,想笑又不敢笑。
鲁南济宁首战结束,可京城里的暗流才刚刚开始翻涌。
理政殿里户部各官跪了一地,书案后皇帝面色阴森:“这便是你们办的事。”
皇帝轻飘飘一问,那些大臣浑身一抖,忙又把头埋低了几分。
方才豫中传来消息,才修的堤坝竟开始渗水,裂缝封堵不尽。
夏季雨水充沛,水库里存了许多的水,堤坝一旦塌毁,河道沿岸受灾百姓将数不胜数。
“刘甄,你来说!”皇帝看着这些人闷头不言语,更是火气上头。
刘甄是户部尚书,他手哆哆嗦嗦地揖在身前,满脸的褶子堆在一起像个包子。
“回...回陛下,许是水库里存水太多,堤坝承受不住。”刘甄大汗淋漓,话都说不利索。
可瞬间他又如抓住了根救命稻草:“完工时也交付成王殿下查验了,并无纰漏的!”
立在一旁的成王咬着后槽牙,想杀了这厮的心都有。却也只能压住内心的躁动,也撩袍跪下:“父皇明鉴,儿臣查验时确实没有问题。”
皇帝呼着粗气,精神不大好:“那这裂缝平白生出来的不成!”他扫视一眼:“若堤塌了,户部便葬在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