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观音庙啥都没有,也不知道荒废了多久,好不容易寻了个大瓦罐,阮星阑让人临时在地上挖个洞,把瓦罐往上一放,抱起米袋子吨吨吨倒了半口袋。之后就升火,等着糯米粥熬出香味就成了。
阮星阑估摸着师尊这回吐了血,不可能一点事儿都没有。肯定是积攒了太多的伤,稍微动点灵力,立马把旧伤逼出来了。
吐血了,就得弄点好吃的东西补一补。可现在除了糯米之外,啥都没有。要是能割肉就好了。
他心想,要是能割肉炖给师尊喝就好了。
可是割肉很疼很疼的啊,师尊喝不喝,那还难说。阮星阑其实更想师尊抓着他,直接生啃两口。
惆怅得脑壳子都疼。领着弟子们在周围设下了结界,好歹等天亮了再说。
待糯米粥熬好之后,他让弟子们盛出来去喂中了尸毒的倒霉蛋喝,结果才一回身,瞧见大家都在吞咽口水。
一行人当中也就慕千秋辟谷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阮星阑没了法子,等一锅粥熬好了,赶紧又让人再熬一锅。自己则是端着粥,寻慕千秋去了。
“师尊,喝一点吧?空着肚子会很难受的。”阮星阑温声细语地哄劝道:“师尊凑合着喝几口,等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弟子带师尊去吃好吃的。”
慕千秋满心都是事儿,闻言摇了摇头:“师尊不饿。”
“可我想要师尊喝,我拿不出好的东西给师尊,已经非常愧疚了,师尊。”阮星阑软磨硬泡,哄着慕千秋喝了半碗糯米粥,之后贴着慕千秋唇碰过的碗沿,把剩下的半碗囫囵倒进了肚子里。
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映得慕千秋的面庞通红。
很久之后,阮星阑才道:“师尊,我想常家经此一难,活下来的人应当不多。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罪有应得,但我想将此事追查到底,还那些女奴们一个公道。”
顿了顿,他又揣摩着用词开口:“还有林知意的事儿,我知道人神之子在修真界是公认的炉鼎,也知道我为他们出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可是人生在世,谁还没因一时冲动,任性那么几回。我说了,我要拯救整个修真界的炉鼎,说过的话,绝不食言。师尊,你帮不帮我?”
其实这话问出来,他还挺忐忑的。这么大一件事儿,不是说扛就能扛的。一旦走上那条路了,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就算不是与整个修真界为敌,也是与大多数修士们为敌了。慕千秋这么厉害,都无法改变什么,就自己这矬样,真的能行吗?
慕千秋深深凝视着阮星阑的脸,一字一顿道:“师尊永远陪着你。”
只这么一句话,阮星阑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鼓舞,觉得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了,即便伤痕累累,遍体鳞伤,总归有人陪着他流血流泪。
这种感觉太美好了。他想将慕千秋捧在心尖尖上供奉,可又怕太过热情烫伤了师尊清瘦的病骨。
张了张嘴,无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有谁会无条件地包容我的任性和冲动,那个人一定是师尊,一定是。”
一夜未眠,天刚蒙蒙亮,阮星阑就与凤凰带着几个弟子入城了,本来两个人的意思是,师尊昨夜受了些伤,在观音庙稍做休整。
哪知慕千秋不肯,怕二人入城后又遇见凶尸。
可也不能无人在观音庙守着,倘若凶尸寻至了观音庙,恰好三人都不在,那留在观音庙中的百姓们,岂不是完犊子了。
遂让开阳和摇光留下,开阳没什么意见,摇光的意见不重要。
二人回了七星阁之后,接到了从山下传来的匿名信,说是清河这边有邪祟作乱,便出山来此了。一路上打听得知,有四个人也到了此地,还收服了剥人皮的邪祟,经过百姓们那么一描述,二人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便按着百姓的指引,一路来到了常家。
阮星阑听到这话时,眉头狠狠蹙了一下,心道咋个又是匿名信啊,把开阳和摇光引来此地,究竟有何目的。
但也无暇让他多想。才一入城,举目可见的尸首,昨晚众人逃得匆忙,眼下天亮了,才知昨夜凶尸入城,究竟杀了多少人。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整座城池,一路上众人都在查探可还有幸存者,结果让人失望的是,无一人生还。
众人又寻至常家,画面让人不忍直视,哪有此前的半分仙门世家的样子,仅仅一夜之间,就被屠得一干二净。
这里的消息不日就会传到合欢宗去,慕千秋的意思是,一是在此等合欢宗派人过来,二是寻找林知意的下落,三是寻到常陵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