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落眼巴巴地看着四周,虽然他胆小,但无人可靠的时候,倒也没有顾忌了。只是现在他已全完丧失了方向感,这并不高的山峰忽然如同迷宫,怎么都确认不了位置。
阮落尝试通过树叶的生长,植被的密集度来辨认方向,但雾太大,都无济于事。
跌跌撞撞地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耳边千真万确地听到嘶嘶的声音,阮落抬头,一条比手臂还粗的青蛇吐着芯子,从一棵老树上盘旋下来。阮落整个人被定在当场。
那条巨蛇探头在空气中盘绕,几乎到了阮落脸上。阮落屏着呼吸,那条如同巨蟒般的青蛇才从他面前的树干滑了出去。
等青蛇消失在浓雾里,阮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才发现,背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他觉得自己像是走到了另一个时空。以他浅薄的灵异常识,阮落想到一个词:鬼打墙。
阮落摸出了两张符纸,扔了出去。符纸像是沾了露水,无力地落在地上。
阮落似乎听到一些声音,落在耳里。因为声音过于庞大,混杂在一起,听起来只是些呜呜咽咽的响动,偶尔一两声尖响,如同冬天里带着哨音的风声。
阮落一抬头,浓雾里似乎有些漩涡在流动,再仔细一看,里面似乎现出一些扭曲变形的人脸。他们像是在一道无形的屏障前挤压,因太想要冲破屏障,面目扭曲狰狞。
阮落对自己说:是想像,是幻觉。但他听到自己带了哭腔的声音,“裴不度,你在哪儿。”
第14章那只能以后日日在他身边了。……
现在阮落觉得与其说是鬼打墙,不如说是异世界。这里的风景是是而非,像是日常所见,但又处处透着诡异的不同。莫名其妙的青蛇,突如其来的山峰,以及浓雾中莫名的人脸。
哭归哭,路还是要找的。阮落吓哭了两分钟后,还是抹了眼泪,准备继续找出路。一脚迈了出去,地上的沙子在流动。
阮落再仔细看,脚下确实是流沙。流沙正在一点点汇集,从电视上学到的求生常识,让阮落知道得在一分钟内离开。
他迅速向后退几步,同时用手攀住旁边一枝一人高的蒿草,就觉得手上黏糊糊的,忙又松开,阮落小脸白了白,一手血。四下里更加黑暗,有些东西滴在他的脸上。
阮落也不敢擦,就在他目光散落在空中,眼泪差点再次吓出来之时,一个东西一闪,出现在自己眼前。
浮在空中的是一朵五瓣蓝花,巴掌大小。凭空而生,在这恶劣诡异中,透着梦幻般的美好。
这朵花在裴不度手掌里见过,更在自己的腿根处日日常见。
阮落的心跳加速,这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希望。裴不度应该就是附近。
蓝色花静静地浮在空中,然后向前飘移,似乎在为他带路。前面依然是流沙,头上不知道在滴什么东西,阮落还是一脚迈了出去。脚下踏踏实实,没有任何危险。
阮落心无旁骛随着这朵蓝花,一脚深一脚浅地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因为有蓝花带路,阮落一颗心暂时放回了胸腔,也有余力去看四下。穿过了刚才看到的屏障,现在正行走在一条由浓雾构成的通道。
浓雾里,声音捅挤,像是有无数个声音在叽叽喳喳发音。有一两个关键字落到阮落的耳朵里,都是些极端、疯狂、黑色的字眼,每个声音都带着强烈的情绪,控诉着最大的恶意。
恨、杀、死……..
阮落不想听,但那些话像虫子一样往他耳朵里面钻,不仅让他情绪有了变化,甚至觉得呼吸困难,胸口难受,阮落有种生理上的呕吐感。
阮落抬起双手去捂住耳朵,但那些声音像是从他脑海里涌了出来,就要炸烈一样。
阮落死死地咬着嘴唇,嘴里不禁想要发出痛苦撕裂的声音时,一双有着宽衣博袖的大手伸了过来,把阮落揽到了一人胸口上。
那双手把阮落的手从耳朵上拿开,让他的头抵住自己的胸口,自己的一只手又去捂住阮落的耳朵。
落在阮落眼角的是片红色的衣角,鼻子里是淡淡的麝香,耳边是裴不度轻柔的声音:“抱歉,我来晚了。”
阮落心说:是啊,哥,你怎么才来啊……但他现在无心说话,被裴不度半拥半抱着,高兴得有点发晕。
让阮落觉得奇妙的是,隔着裴不度的手,那些声音虽然还是能听见,却不再扰乱他的心智,引不起他任何上的情绪起伏,生理上的难受。
相反,因为头紧紧地贴在裴不度胸膛上,他听到了裴不度的心跳声,沉着有力。这一刻,阮落觉得这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