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景行觉得这简直是侮辱智商:“太瞎扯了。珍珠怎么形成的我还知道,怎么可能出现天生的九曲孔。”难道珠蚌在分泌珍珠质的时候还会记得留个眼儿出来?你怎么不说这个珠子里头钻出个寿字儿来呢。
胡原一拍大腿:“可不就是这么说的么。但是那人红头赤脸的争辩——年纪大了,大家伙都怕他犯心脏病,好说歹说才给哄走了。说起来也是这一行里有点名头的人,闹这一回,大家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邵景行倒有点奇怪了:“这么坚持?”照胡原的说法,这说九曲珠的人在这一行里还颇有点名气。这样的人一般说话都比较谨慎,生怕哪回走了眼砸自己招牌。这么闹得急赤白脸的,莫非真有九曲珠这种东西?
“说来是挺奇怪的。”胡原看他有动心的意思,立刻添油加醋,“要说这珠子里钻孔,咱们现在的手艺要打个九曲孔还好说,真要是放古代去,就春秋时期,往珍珠上打个直孔都不是很容易的事,更别说九曲的了。我也琢磨呢,莫不成还真有这东西?”
“不是有人说是舍利子?珍珠和舍利总能分得清吧?”别看舍利这玩艺吹得神乎其神,说什么大德高僧肉身焚烧,留下光彩照人的宝物云云,其实绝大部分舍利子不是像骨头就是像石子儿,绝对没有珠宝那么好看的。
胡原挠挠头:“那东西我也看了,说真的,我也觉得比较像珍珠。可要说是舍利吧——这舍利里头也不敢说就没有这样的。主要是当时送来鉴定的人说了,原本是从印度一家佛寺弄出来的……”
邵景行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偷偷花钱从人家佛寺里买来的舍利子,真要说起来算得上走私文物了:“既然是从佛寺里弄出来的,怎么这会儿又来鉴定?”难道当时买的时候都不管真假的?
“咳,这谁知道呢……”胡原还真不大清楚这事儿,“反正我就看看热闹。景少要不然去瞧瞧?说真的舍利子我也见了不少,像这样的还真没见过……说不定过几天人家把东西拿回去,就看不着了。”
他倒不是打主意推销这个舍利子,主要是把这位爷先引过去,那边新进了些玩艺儿,说不定哪一样投了邵景行的眼缘,他就掏钱了呢?最近他也老不开张,还是得在这位“井少”身上下功夫。
邵景行现在哪有心思管什么舍利子还是九曲珠的,无奈胡原的缠功实在是厉害,而且他长得人模狗样的,邵景行看在他这张脸上也拒绝得不大干脆,到底还是被他拉去古玩街了。反正他不买,只当出去溜达散心了。
古玩街的店铺一家挨一家,什么金银珠玉文玩古董应有尽有,因为都要占个“雅”字,就跟一般商业街不同,进出的人都不自觉把声音放轻一点,倒有点闹中取静的意思了。
正因为静,所以吵闹的声音就特别显得响亮,正是胡原要去的那一家,左右的邻居这会儿没生意,都伸着头在看热闹呢。胡原随手拉了一个:“这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闹腾?”
“有人来跟老郑要东西……”其实邻居听得也不是特别明白,“来了个女的,说她老公之前给了老郑一个宝贝。这会儿她老公死了,家里的钱和房子什么的好像都是她公公婆婆拿着,她就来找老郑,要把这个宝贝拿回去。”
胡原常来这里,左右邻居都认识他,也就说得详细:“就是老郑说有人托他鉴定的那个东西。”
“那个舍利子?”胡原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也太不巧了,怎么偏偏他把邵景行带来,就出了这事呢?
“就那个。”邻居啧了一下嘴,“问题是,那女的不认!说她老公给的不是这个。”
“咦——”连邵景行也知道这事麻烦了,“怎么不认呢?她说给的是什么?”
“说给的那个珠子不是这个颜色。”邻居多少有点儿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兴奋,“她说她老公拿回家的时候她见过,颜色特别好,老郑拿出来的这个颜色发暗,肯定是做假的,要骗她东西。”
胡原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老郑不至于吧……那女的有证据吗?”他跟这人打过好些年交道了,为了多赚点钱吹嘘夸张是有的,从不大正当的渠道收点东西也是有的,但说偷梁换柱昧别人的东西,他应该还不至于。
“哪有啊。”邻居一摆手,“空口白话的就说不是这个,还说那个肯定很值钱,但到底是什么宝贝她又说不清楚,闹一早上了。”
“瞧瞧去。”邵景行颓废了好些天的八卦热情终于重新燃烧了起来。胡原胆子就小,敢长期打交道还给拉生意的肯定也都是差不多的人,这样的人敢昧别人的东西吗?还是这女的想敲诈?哎,又没有证据,这可热闹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