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很有营养。快喝。”
“嗯。”老大含住吸管吸了一口,鲜奶特有的腥味她不是很喜欢。不过这东西浓浓的,还有一丝淡淡的甜味,肯定是好东西。
“好喝。”孩子边吃边就着牛奶,很快将一块儿饼干送进肚子。省下的一块儿她悄悄的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藏了起来,准备以后慢慢吃,或者留给怀着小弟弟的妈妈。
屋外彻底黑了下来,屋里也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踢踢踏踏的声音传来,看来是一大家子去灶上打饭回来了。
如今正是深秋,上午大家还在地里掰玉米,下午雨太大了队长怕大家把地踩得瓷实了犁不动,这才给大伙儿放了假。
吃饱喝足躺倒炕上,身下连条破褥子都没有,娘儿仨就躺在那破了的烂席子上。
老大乖巧的拿过炕头的被子给她盖在身上,姐妹俩一边一个缩在她两侧。鼻翼间闻到被子上一股味道。让她这有洁癖的人瞬间有种呕吐的欲望。
这屋子拢共两条被子,被面被里好几块补丁。被套就更别想了。一年也就夏季暖和的时候拆洗一回,盖它的又是常年跟土地打交道的人,洗澡没条件顶多擦擦,它有味儿正常。男人的估计更臭。
伸手将被子往下拽拽,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好像淡了不少。小女儿往被窝里缩了缩,大女儿怕她冷想将被子拽上来可又有点不敢。
“妈妈,你不冷吗?”深秋的天气,家里还未生火。在这太行山上的上党地区入了夜还是很冷的。
“不冷。”来回翻了几次,挺着颗大西瓜,那是怎么躺都不舒服。而且身边还有俩孩子,她一动,她俩的被子就盖不好了。
“去把那条被子盖上。”
孩子犹豫了一下,转头朝一墙之隔的堂屋瞅了一眼。随即听话的爬起来拽过了另一条被子。
小姐俩乖乖的钻到了另一边,顾言才敢痛快的翻身。烙烙饼一般左右来回的挪,耳边传来孩子轻微的鼾声,她依旧没睡着。
“开门……你个臭女人给老子开门。”伴随着男人喊声的是“砰砰砰”的拍门声。那力道大的好像要拆家。这要不是地主老财的房子盖的结实,门板也都是厚实的榆木,估计都能拍散架。
顾言如今是个大肚子孕妇,根据记忆已经七个多月。她不知道七个月的肚子该有多大。可如今这年月,她这肚子好像有些超纲。
一下子挺起这么大颗球,她心情本就不好。这不,刚吃完饭没多久,她就憋的想上厕所。偏这些人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
根据记忆从墙柜里拿出根擀面杖,她一手提着就下了地。炕上俩刚睡着的小女孩也被吵醒,眼前这情况让她们不知该如何是好,吓的再次躲到了墙角。
也许真是母女连心,顾言好似感受到了她们心里的恐惧,回头柔声安慰:“别怕,有妈妈在呢。”
这话说的毫无违和,仿佛她一直就是她们的母亲。也许从她看到那本书,这里的人就在牵动着她的心。这俩一辈子都无法摆脱原身家庭伤害的孩子更加让她心生怜惜。
“哗啦”屋门被她从里打开,使出全力在撞门的男人被一个踉跄摔进了门内,差点跌个狗啃屎。一旁的老太太也停止了口中的咒骂,弯腰先看她儿子有事无事。“你个臭娘们,老子今儿……”男人话语未落,没等他动手,顾言手中的擀面杖已经招呼了上去。疼的他嗷的一声喊,着火一般朝后蹦跶好几步。
老太太伸手就要阻拦,被顾言一闪身躲了过去。不理会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的小脚老太太,她手中的擀面杖如同少林十八罗汉的伏虎棍一般朝着男人就揍。
“我让你打媳妇,我让你懒的不去挣工分,我让你阴天下雨无故生事,让你在家当白吃饱……”
心里憋着的怒火全化为了实质,敲在他身上的棍子携着风声,将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想伸手抓,这东西却好像着了火一般烫手,手上被烫了个大燎泡,衣裳都发出一股熨衣服有些焦糊的味道。
“你个泼妇敢打自己男人,这是反了天了。我要到大队去告你,让支书好好给评评理……”
老太太跳着脚的骂,可看着儿媳手里挥舞翻飞如蝴蝶一般的棍子,到底没敢上手硬夺。门帘被人撩了起来,院里的女人全都来看热闹。
这院子是一个地坑院,东面是山崖,西面也是山崖,不过一个低一个高。西面上二三十阶台阶就到了大队的正街。南北两面房,都是青砖大瓦,如今全属于他们老韩家。如今黑天还飘着雨,邻居们就算听到也没心思来看。
“吆,二嫂这是母老虎发威了。”小儿媳前年刚进门,怀里抱着个吃奶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