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小时候挨打多吗?”
“不算多。就被打了两次手板。”
两口子闲聊打发输液的无聊,顾言在他一星一点的叙述中对这个人有了更深的认知。李仲夏却觉得他媳妇真的好神秘好矛盾,前半截后半截几乎完全搭不上。
顾言听到这说法,傻笑一声混了过去。心里的小人跳着回答:答对了,前半截后半截她就不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一致。
输了液,大夫又给他俩从新换了一次药。“恢复的不错,伤势已经在收拢。你俩这体质真好,皮肤也好。这大热天的一点儿感染的迹象都没有。照这么下去,一周应该就恢复的差不多啦。”
谢过大夫出了卫生院,俩人在食堂买了一整颗猪头。在大师傅惊讶的目光下用袋子包好放上了马车。
“刚才那大师傅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啦。”
李仲夏扶着她坐好,自己坐车辕上让她靠着,右手一甩鞭子,拉车的大红马得得往前走。
“估计没见过咱俩这么败家的。”
“哼……败的又不是他的家,你瞧他瞪我那样,咬牙切齿的满是恨意。”顾言也磨磨牙“你自己吃的肥头大耳的,我花钱买肉他却看不惯,给了我好几个白眼。难道都得跟他似的,偷吃才行吗?”
李仲夏没说话,回头撇她一眼。一双丹凤眼里满是温暖纵容的笑。买了猪头可以大吃一顿,结果一到家,老徐家居然给送来两只已经杀好的鸡,外加一篮子鸡蛋。
“谁送来的,徐家人呢?”
老太太坐在炕上缝自己的装老衣裳,瞅儿子一眼道:“呼啦啦一大家子全来了,活的鸡还有八只呢,全关在咱家鸡窝。”说着从身后拿出个手绢包:“还有这个,说是给你俩的药费。不够的话过年结算再给。”
被救助人真诚的感激,这举动的确非常暖心。在乎的不是钱多钱少,要的只是一个态度。
“挺好。够不够的就这样吧。”顾言接过手绢打开看,里头全是毛票,最大的一张一块。若不是她的异能,这些绝不够治疗的费用。
“你还真要啊?”老太太一辈子慈善,说是说得顾着自己。可儿子媳妇都没事,拿人家钱和物好像不应该。这样弄的好像是为了钱财救人一样,高尚的品格都被蒙了尘。
顾言抬头望着婆婆,转而又看李仲夏。“要不给人还回去?”这人十多年军旅生涯,是否也觉得做人就该无私奉献?他们要都这么想,她也没所谓。这点钱物还入不了她的眼。相差上百年的教育环境,代沟大很正常。她之前决定跟他组成家庭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此时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自己的立场。
人生就是如此,有得必有失。她不可能在退后百年的时间里,找一个跟自己三观一致的男人共度。放弃一些没多大必要与生活无碍的,她之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还什么啊!”李仲夏笑笑“对方一番心意,不用来回推拒。”
顾言淡然的眼眸瞬间染上了温度,温暖的脸颊都红了起来。“我以为你要说无私奉献呢。自愿救人,不能要人家东西。”
“互惠互利方为长久,单方面付出很快就会疲累。”他伸出自己胳膊,露出手掌的烫伤“咱俩为救人伤成这样,对方拿东西聊表谢意。这是很正常的人际交往,跟奉不奉献没关系。”
老太太对儿子一向服气,觉得孩子念书多见识广,说的话有道理。听完点点头,也改了画风。
“是这个理儿。老徐家今儿也都是这么说的,要不是你俩把人救出来,他们两家人家都要完了。这点儿东西根本不足以抵消救命大恩,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不能让恩人心凉。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救你,你却一丝谢意都没有,那样的话都不如个畜生。救了狼崽子,母狼都会来感谢。何况咱是个人。”
顾言笑笑,点头不语。看来人性从来都不在于读书多寡,这些大字不识的人比让她再次看到了人性的温暖。
“哦,对了,支书今儿来过,说让你晚上赶紧把入党申请写好。他明儿要去公社开会,一起给你报上去。”
顾言点点头,在琢磨这申请该怎么写。
晚饭后,李仲夏去喂猪,她拿着纸笔坐在耳房的炕上抓耳挠腮。妞妞跟着小花睡,这里没人吵她。她自己一个人撕了写,写了撕。直到第四版才算满意,看李仲夏回来,兴冲冲的拿给他看。
“看怎么样?能过关吗?”
男人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怕弄湿,他拿的挺远。一目十行眨眼即过,看完还给她没说话。
“这是怎么个意思?你倒是说话啊。”
“媳妇。这入党申请啊,你最起码得表明自己的决心,为党为人民牺牲奉献一切的态度吧。你这写的太平了,一点儿激情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