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宇沉默片刻,把笔记本直接推给了池凡。
“那这个笔记我不能要,学长你下次去学校的时候帮我还给她吧,就说她的东西我不收,以后也不用再帮我记什么笔记了。”
池凡愣了愣:“就这么直说?”这份笔记一笔一划都是心血,就这么被直截了当地退了回来,光是想一想那个女生的心情,池凡都有点不忍心。
“不然呢?”傅念宇耸耸肩,把剩下的卷子摞好放到一边,低头继续喝粥。
“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对方有那方面的意思,我又没法给她回应,还是尽快划清界限比较好。”他说得漫不经心,语气却很坚决,毫无回旋余地的那种,“我可做不到知道对方的心意后,还若无其事地做什么普通朋友。”
这一点他和傅斯延完全是两个极端,这事儿搁傅斯延身上肯定就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在傅念宇这儿可不行,他的原则是早说清早断交,绝不拖泥带水。
“你还挺……干脆的啊。”池凡扯了扯嘴角,但很勉强,握着汤勺的手下意识微微收紧,“如果是很熟的人呢?你也要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断得一干二净吗?”
“很熟的话,的确有点麻烦。”嘴里这么说着,少年的表情却半点纠结都没有,或者说,是完全没有任何犹豫,张口就来,“但该断肯定还是要断啊,如果对方不肯放弃,我就只能慢慢疏远她了,反正我肯定做不到继续若无其事地来往,长痛不如短痛,这也是为她好。”
池凡怔了怔,有点机械地用汤勺舀起一口粥,放进嘴里。原本甜甜的南瓜粥不知为何变得有些苦涩,他很艰难才咽下去,然后轻轻笑了笑,也不知是在笑谁,或是在笑什么。
“说得也是。”他低声说。
***
当天晚上,池凡失眠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点睡意都没有,因为害怕打扰傅念宇休息,他也不敢总翻身,只能一动不动地平躺着,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好像想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在想,不知不觉地,天就亮了。
第二天傅念宇醒得很早,但他没想到池凡比他醒得更早,等看到对方脸上两个明显的黑圆圈后,傅念宇立刻愣住了。
“学长,你昨晚没睡好吗?”
“是啊。”池凡瞥了他一眼,坐起来慢吞吞地开始穿衣服,“你打呼噜的声音太大了,吵得我一晚上都没睡。”
“是吗?”傅念宇震惊了,“我有打呼吗?不会吧?”
他以前和池凡住在一起时,可从没听对方提过这件事,最多就是抱怨他睡相不好,还总喜欢抢被子什么的。
“骗你的。”见对方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池凡忍不住笑了,“就是有点失眠罢了,没事。”
“为什么会失眠?”傅念宇没放过这个关键词,执着地追问,“有心事?”
“没。”池凡垂着眼扣好衬衣的扣子,语气正常而自然,“可能是昨晚临睡前喝了点茶的缘故。”
虽然池凡平时最常喝的是热蜂蜜水,但也不代表他不会喝别的东西,所以傅念宇不疑有他,“哦”了一声,就没再追问了。
***
今天池凡只有下午有课,上午他陪着傅念宇一起在书房做功课,中午吃过饭后,他午休补了一觉,然后准时起床出门去上课。
走到楼下的时候,池凡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虽然因为楼层太高看得不清楚,但书房正对着小区的那扇窗户前,的确倚着一个人影。
可能觉察到了他的视线,那个人影立刻动了动,似乎是在挥手。池凡不由得也笑着冲对方挥了挥手,但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立刻就停了手,嘴角的笑容也压了下来。
直到他走出小区,那个人影都还在窗前,就那么一直目送着他,直至再没法看见彼此。
池凡往学校走的时候,心情有点沉重。
他感觉得出来,傅念宇是很依赖他的。就像一只流浪了许久的小猫,终于找到了一处温暖的避风港,就贪恋地不愿再离开,并越来越信任和依赖,甚至会产生霸道的独占欲,所以每次看到他和傅斯延走得近一些时,那个人都会很生气除了本身对傅斯延的讨厌,池凡猜测,那种朋友间微妙的独占欲,恐怕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其实池凡并不介意傅念宇对自己依赖得更深一点,因为这种关系迟早都会回归正常的。以前二姐池余上初中时,有过一个玩得很好的小伙伴,那个女孩很年幼时父母就离异了,在学校里还受过校园霸凌,是池余把她从绝望的泥淖中拉了出来,她就特别依赖和喜欢池余,视池余为自己唯一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