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如琢的面前放着两份纸质的文件,她正翻阅着其中的一份。被问话的是一位穿着立领风衣的男士,脸部隐藏在帽檐之下,坐在办公桌的对面。
“我什么时候出过错?尹总,这两份报告没有一丝虚假,都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
尹如琢抿着唇似乎是在思考,好一会儿才问道:“猗猗知道六年前的事吗?”
“我想夫人应该知道一部分,但不清楚赫胥复也参与了其中。”
尹如琢也是这样想的,点头翻开了另一份文件。
“这些只能证明赫胥复同意对赫胥谨实行安乐死,虽然流程有些不符合规定,但通常情况下不会就此对其定罪,许家肯定抓着更切实的证据。”
安乐死在九诸是合法的,调查到的这些又都只是间接证据,鉴于赫胥复的身份,她相信仅凭这些最后只会不了了之。
那么,能让赫胥复如此害怕的究竟是什么呢?
“能调查的我都调查了,要说铁证如山的证据,我现在只想得到赫胥复亲口承认的录音。”
只要往“不想父亲受罪,所以对他执行了安乐死”上来说,足以把赫胥复的行为正当化。赫胥谨的医疗报告她看过,二次中风之后基本就处于昏迷状态,康复的可能性很低。
但只要他活着一天,赫胥复就不能动赫胥庄园。
人心险恶,尹如琢是真的没看出来,自己那个荒唐无赖的老丈人还能做出这么狠心的事。
“无论是什么证据,我都必须拿回来。”
赫胥复当然不可原谅,但这份证据影响的可不止他一个人。尹家和赫胥家的名声暂且不说,只说赫胥猗猝不及防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反应,尹如琢就担忧不已。
她不喜欢受制于人,赫胥复的把柄她宁愿握在自己手里。
“那您是打算帮许家?”清道夫问,“可是夫人那边怎么办?您不打算和她商量一下吗?”
尹如琢凝神思考,语调缓慢:“她没有和我说这些事,应该就是不想让我知道。许家我自有分寸,她那里可能暴露的问题你帮忙处理一下,不要让人看出来。”
赫胥猗的手段对新手来说确实已经非常高明,尤其考虑到她几乎没有涉足过商业这一点。只是到底经验不足,人脉也有限,再怎么谨慎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许家是因为自身难保才迟迟没有查到她。
尹如琢虽然震惊于赫胥猗的作为,但首先想的还是如何保护她。至于自己被利用了的这一点,难受是不可避免的。
只要赫胥猗愿意,她愿意并且能够把这些事全部摆平,让许家和张家受到应有的教训。
可她也明白,赫胥猗想要的并不仅仅是让这两家得到教训这个结果,还有通过自己的手复仇这一过程。
和自己生活了两年,看起来如此平静而美满,可她的内心又遭受着什么样的煎熬呢?
尹如琢有因妻子的隐瞒而心冷,但心疼到底还是占据了上风。
如果这些俗事是两人的阻碍,或许等它们全部过去,猗猗就会真正地接受她。
“这个你放心,我早就做好了。当然,价钱要翻倍。”
尹如琢轻笑:“我的价钱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清道夫满意地点点头。
“和尹总合作总是让人愉快,咱们也算老朋友了,还请您不要怪我僭越。我之前就受您所托调查赫胥家的事,您夫人手段了得,和您结婚之后每一步都走得深思熟虑,不着痕迹。您真的……打算什么都不做吗?”
尹如琢叹了口气。
“我只是希望猗猗能快乐。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我也不想再揭过去的伤疤。”
“我明白了。”
尹如琢一边转身把文件锁进保险箱,一边道谢:“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了。”
“呵,我收钱办事,承蒙惠顾,感激不尽。”
尹如琢很早起就一直是交由他来处理赫胥家的事,和赫胥猗结婚后才停止。虽说是为了帮助赫胥家,但调查人家的境况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光明磊落的事,她早已决定要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