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看病,原本是希望你能有办法让我放下。”
“那你是想要放下,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放下?”
不能说完全没办法,但那需要更漫长的周期,更多的精力,也不能确保会有更好的结果。她在这半年使用了最常规的认知加工治疗和延时暴露疗法,但效果并不显著,她觉得是时候改变策略了。
“尹小姐,不如抱着大不了再失败一次,大不了再被骗一次这样的想法去接受,或许有新的世界在等你。”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这应该都会成为尹如琢跨越障碍的一门课。
“可现在的问题不在于我接不接受,那天——”
梁医生不禁扶额。
她已经听过好几遍那一天的内容,无非就是情侣吵架而已。
爱啊恨啊,听起来很沉重,但归根结底就只是情侣吵架。
她早就已经发现,尹如琢性格认真,所以非常容易把事情看得过分严重。她不轻易做出决定,一旦做出又绝不会轻易更改,所以更难接受自己的出尔反尔。
“尹小姐,到目前为止我没有给你布置过作业吧?”
梁医生决定在此采取更强硬的措施。
“……嗯。”
“那么这一次,我希望你能相信我。跟着感觉去走,少一些思考多一些冲动。不刻意回避的话,你们应该会有许多接触的机会吧?赫胥小姐是否真心,你不如再用自己的心去看一看。”
“抱着大不了再被骗一次的心,再去看看。”
尹如琢迟疑着,最终点了点头——如果这是治愈自己最好的办法,她愿意——或者说即使是强迫也会让自己去尝试。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赫胥猗一病就病了一个多星期。不过退烧后她就回归了工作岗位,半点不肯浪费时间。
因为医院那场似真似假的梦,她又开始频繁地想起尹如琢。
她只能把这个归结于人在病中更加脆弱,努力去忘记两人曾有过的温馨。
成为伯爵,名下又有一家发展势头良好的公司,赫胥猗的交际圈也扩大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酒会聚餐,她这半年参加的次数比起过去几年加起来都要多。
只不过,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被有意避开,她一次都没遇到过尹如琢。
“赫胥伯爵,感谢您能赏光。”
“男爵不要那么见外,我还要感谢你曾经的帮助呢。”赫胥猗虚虚地握了握对方的手,眼一错看向了他身边的李霞苑,“李小姐也很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李霞苑笑着向她点了点头:“谢谢伯爵的关心,一切都十分顺利。”
站在赫胥猗面前的人叫王成,虽然只有终身男爵的头衔,但是掌管着皇室采买的“皇商”,在燕京很吃得开。
赫胥猗这还是第一次和他当面接触——之所以加“当面”这个限定,是因为有小道消息说他暗地里经营着一家清道夫公司。
赫胥猗最近和李霞苑接触得多了一些,发现她和王成关系亲密后,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王成十分看重赫胥猗,陪她聊了很久。皇室这些年日子也不好过,除了政府拨款以外,开始开源节流。近两年正打算把部分行宫对外开放,为了满足各类需求,要添置不少建筑群。
建筑商和建材供应商,皇室都会亲自招标,而招标资格也要经过筛选,负责这个工作的正是王成。
聊过之后,赫胥猗心中也有了一些底。对方虽然圆滑,但还是表达出了一些意向,目前唯一的问题还是精琢本身资金不到位,产能无法进一步提高。
倒不是没人愿意给她投资,只不过随之而来的条件大多让她无法接受。
精琢是她的心血,所以她希望能有更多的自主权。可惜大多数人都清楚精琢的价值以及她的困境,这一年下来仍然没有彻底谈妥。
今晚这场宴会中就有几个投资人在,出于礼貌她也该去打一声招呼。
王成已经去招待别的宾客,赫胥猗深吸了口气,而后向着几位围成一圈的中年男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