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笑了笑,故作镇定道:“妹妹今日怎么有空到我宫里来了?家中一切可好?”
宋夫人瞪了皇后一眼:“姐姐这是明知故问,我家老爷可是为了太子和闻家才被连累,姐姐不但不肯帮忙,竟还故意将三姐找来难为我家玉璃,如今三姐死了,邹家在京城里更是抬不起头来,姐夫今年的考核,多半也不会评优了。”
邹氏在闻家姊妹中行三,宋夫人想到昔日姐妹如今惨死,和邹家也是反目成仇,不禁愈发委屈起来。
“你胡说什么呢!”皇后故作生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位三姐最是糊涂,她定是信了郑家人的话,与本宫又有何干?”
宋夫人嘟哝道:“三姐可都说了,就是你指使的!”说到此,宋夫人顿时眼泪汪汪起来,“姐姐怎可这般待我?那可是你的外甥女,我的亲生女儿啊,差点……差点……”
想到此,宋夫人呜呜哭了起来。
皇后瞧着妹妹没出息的样子,心中便是一阵烦躁。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皇后气道,“你以为本宫不想救宋子元吗?也得看看如今什么形式!当初爹爹和哥哥百般阻拦,科举弊案乃是大事,那姓周的书生又不过一介布衣,哪里用得着为他出头。若宋子元当初听了劝,何至于到今日?”
听此,宋夫人哭得声音更大了。
“我是个傻的,但我知道夫君的心思。他与那些个只知道争权夺利的蛀虫根本不一样!他是心怀天下的大丈夫,你们倒好,一个个只会落井下石!”
皇后听到此,已是怒火中烧,她抬手将手中的茶碗狠狠摔在地上。
宋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后她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忙跪下来,小声啜泣:“妹妹失言了,姐姐见谅。”
皇后心中冷笑,却不多言,只摆摆手道:“你去吧,宋子元的事不必来求本宫。今日你既来了,本宫便与你敞开天窗说亮话。无论是太子还是闻家,这一次都不会再管宋子元了。他已是弃子,你不若提前准备退路吧。虽说是嫁出去的女儿,但你若回闻家,哥哥定会护你周全的。”
宋夫人听此,心中绝望:“姐姐,你们的心太狠了。”
她哭道:“我不走,我便是死,也是他宋子元的鬼!”
说着,宋夫人站起来,抹着泪转身走了。
皇后脸色铁青地看着妹妹的背影,许久才冷哼一声。
陈姑姑道:“娘娘不必动气,五小姐自小便是这样的脾气。”
皇后淡淡道:“是啊,本宫有时候倒也羡慕她,做事随心所欲,从不瞻前顾后,这一生纵然短暂,也是畅快淋漓。”
陈姑姑笑道:“娘娘说笑了,这人呐,哪能只图畅快。”那日,宋夫人和皇后争执了一番,很是消沉了几天,直到闻家送了帖子过来,说是府中摆家宴,邀她和宋玉璃一起过府一叙,宋夫人才振作了不少。
“你瞧瞧,姐姐那么嚣张又如何?爹娘终究是疼我的。”宋夫人高高兴兴地说着,拉着宋玉璃打扮了一番。
宋玉璃瞧着宋夫人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禁无奈道:“家宴而已,阿娘何必这般兴奋。”
宋夫人不知为何会收到闻家的宴请,宋玉璃却是清清楚楚。
这一次闻家摆宴,乃是因为太子魏思源始终不松口和闻家的婚事,所以皇后娘娘便背后策划了这个宴席。
表面上是闻家的家宴,而魏思源会在期间因与闻家大少爷有约,而“巧合”的也出现在闻家。
后来,闻幼薇中途离席,再回来时,竟还换了身衣裳,也不知那日发生了什么,之后不久太子妃的人选便定了下来。
至于其他人都不过是顺带凑数的而已。
这日一大早,宋夫人就带着宋玉璃和宋雨桐到了闻家。
闻家是武将出身的世家,礼教并不十分森严,宋玉璃和宋雨桐到时,只见闻家几个小辈都在后院的演武场。
男子们多在演武场,一旁闻家几个有亲缘的女孩则凑在凉亭里笑闹,桌子上摆了各式各样的果脯蜜饯,茶酒都有,四散着杯子。
其中瞧着最扎眼的,便是闻家的嫡长女闻幼薇了。
闻幼薇今年十六岁,乃是闻家家主闻冲唯一的女儿,也是闻家长房最小的孩子,自然是千娇百宠着长大。
她刚刚打过马球,身上穿着胡服,腰间修长,笑声爽朗,一看便是矫健青春的模样。
宋玉璃走上前去,带着宋雨彤一起福了福身子,照例与闺秀们问好。
京中官场最是踩地捧高,这些贵女们也免不了带上父辈的习气。她们心知宋玉璃如今身份尴尬,被她如此一个照面,不禁面面相觑,又偷偷去看闻幼薇,没人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