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烟举着碗,瞥了眼妆匣的翡翠玉簪,见冯玉璇手一抖,便连忙搁下药碗,上前为她簪到发髻里。
冯玉琬喝完补药,又慢悠悠擦了擦嘴,听到外头有人叫喊,忍不住皱着眉头起身去看。
春烟眼疾手快,上前给她披上披风,搀着她的胳膊往后院走,一边笑一边折了枝开到葳蕤的梨花,凑到冯玉琬鼻间。
“夫人,你闻闻,香甜的厉害。”
她给外面的小厮使了个眼色,便有人立时往外去过去处置。冯玉璇自打从牢里放出来,也不知从哪得了信,日日到府门口闹腾,起先姿势还有所收敛,后来便破罐子破摔,愈发像个泼妇一般。
话没说几句,便哭天抢地的大喊大叫起来。
“春烟,外头是谁来了。我听着像是姐姐的声音。”
“夫人,你听错了,咱们去后院坐坐,那边花开的更好。”
冯玉琬蹙眉回过身去,正见冯玉璇一屁股蹲到前厅门口,抱着柱子死活拉扯不开,不由心下一惊,推开春烟的搀扶,厉声道。
“眼下何事都要瞒我了吗?!”
未待春烟回复,她便疾步往前厅走去,气势汹汹,步幅硕大,丝毫顾不上春烟的追逐。
直到被一人硬生生拽住胳膊,猛然一拉,这才收住脚步,一扭头,凶神恶煞的呵斥,“放肆!”
温良良冷了眸子,双手握住冯玉琬的胳膊,很是淡然的瞥了眼冯玉璇,吩咐小厮,“把她拖出去,若是掰不开胳膊,便用棒子打出去!”
冯玉琬难以置信的看着温良良,她面目平和,目光坚毅,还未想好如何开口,便被温良良拉着回了里间。
甫一进门,温良良便将她送到方椅上,自己坐到对面,模样凝重。
“你,你这是为何,为何这般对你的姨母,这是要遭...”
“母亲,你到底有什么把柄握在姨母手中?!”
她挑眉冷冷凝视,双手置于膝上,溶溶眸色看的冯玉琬心头打颤。
“胡说什么,我怎会....”
“那为何姨母每每问你要银子,要方便,你都竭力而为,从不推诿。”
冯玉琬眼神躲躲闪闪,望着窗外的树木,润了润嗓子回她,“那是我亲姐姐,我自然要多加照应。”
“母亲,昨日你睡着的时候,说了一句梦话。”温良良斜挑起眼尾,虚瞟向手脚不知所措的冯玉琬,那人身形一软,咬着嘴唇强装镇定,温良良笑笑,又道。
“母亲,你说....”话音将起,冯玉琬便如同失了重心一般,咣当一声摔在地上,面色瞬间惨淡凄白。
温良良方才仅是试探,待见到冯玉琬神情仓惶仿若心虚至极,便知其中定有隐情。她哽住下半截话,又对春烟点了点头,那人便赶忙退出,顺手合上房门。
“母亲,你怎么了?”温良良躬身搀扶着她的胳膊,虽有疑虑,却还是沉住气,将冯玉琬托起后,扶到座上。
冯玉琬抠着帕子,眼神闪烁躲避,额间后背皆出了层层虚汗,她很紧张,甚至已经开始编排借口来搪塞温良良。
“母亲,现如今温家只剩你我,赵姨母不管拿什么来要挟你,都不足为惧。
我思来想去,除去我自己,没有任何人是你忌惮顾虑的。母亲,你,到底瞒了我什么,难道....”
“别瞎猜,你容我缓缓。”
冯玉琬哑着嗓子,右手擦了擦额头,又微微谈身上钱,试着摸索口风,“良良,我梦里说什么了?”
温良良面色未变,侧着脸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忽然呵了口气,笑着说道。
“你说,你不是故意的,然后好像很是畏惧的样子,梦里又哭又闹,母亲,你我母女连心,便是连我也信不过吗?”
她低下头,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收紧,眸中闪过些许失望之色。
“良良,你待我好,母亲怎会不知。你是我的女儿,是我冯玉琬的女儿,天底下我唯一可以倚仗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