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觉得自己过得不好,相反,他待我很好,是天底下待我最好的人。
他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知道分辩是非。他也没必要做个好人,便是一直这般孤傲偏执的活着,我也会陪他走下去。
可是你,你把我最渴望的念想毁了,还要在我面前叫我同你一起厌弃他...”
温良良说完,喉咙又痒又涩,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凌乱的头发缠绕到脸上,她慢慢蹲下身去,大颗的泪珠噼里啪啦的坠落,那把剑如同进入了绝境,一遍遍的在自己面前刺向顾绍祯的胸口。
她想,如果能重来,一定要冲到他面前,就算那一把剑能穿透自己的骨肉,至少,还是与他死到了一块。
宋昱琮穿好外衣,单手束好腰带,又缓缓来到温良良身边,弓下腰说道,“我胸口受过两次伤,一次是金陵城顾绍祯射的,一次,便是今日你赠与我的。良良,纵然我对不起他,也都一并还了。
你与他第一次成亲,我不怪你,也不恼他。可后来我亲赴金陵城查陈年旧案,他知道你是我的小娘子,却还是妄图染指,他便该死!”
“采薇馆那一夜,你一直都在装醉..”音尾淡淡的落下,温良良平静的望着他,指甲慢慢抠进肉里。
宋昱琮出门的脚顿在半空,他借着门框靠住,又低头望着脚底的鞋子。
“你说喜欢我,那不妨我来问你两个问题。”温良良将头发抿到耳后,面上带着一丝鄙薄。
“其一,那时你知我在采薇馆营生,却佯装大醉,不敢认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敢坦白与我说。
其二,你所谓的喜欢,是娶我为正妃,还是妾室,或是不能于人前的外室?”
她问的字字诛心,没有留半分余地。
宋昱琮的脸慢慢由白转青,他拧过脖子,颤着嗓音,“不,不是那样的...”
温良良的眼睛渐渐涌起了反感与失望,她又退了几步,抚着满头青丝,簪子与珠钗没了踪迹,只余着一朵半柔软的簪花。她笑着问,“那是如何?与高贵妃请旨,退掉御史中丞的婚事,告诉她,你要娶罪臣之女?
你敢吗?!”
他不是顾绍祯,也无法如顾绍祯那般决绝真挚。
宋昱琮望着她,好似隔了好远,望着一个从不认识的人。
温良良对上那双踟蹰的眼睛,怄气一般的说道,“贵妃赐婚,定在月底。
他活着,我与他对拜成亲,他死了,我便与他的灵位成亲。
总之,日后我是要进顾家祖坟的!”“她果真这般说的?”顾绍祯逗着猫儿的脖颈,往上捋着柔软的皮毛,狭长的眸子沉着一丝窃喜之意。
这猫儿愈发挑剔刁钻,只有饿的时候才知道与他喵呜几声。
顾绍祯将衣裳一抖,猫儿从半空翻了个滚,四脚朝地坠落后,便扭着肥硕的腰身,慢条斯理的去到花丛间,伏在花下合眼睡去。
“是,夫人伤心透了,那一簪子直插在三皇子胸口,听说很是凶险。只是不知为何,三皇子并没有声张,请的大夫也不是御医。”
还能为何,他怕高贵妃知道,继而动怒,更容不下温良良。
顾绍祯拍了拍手,起身一脚踹开白猫,斜挑着眉眼道。
“他虽然坏,却不够狠。”
说的自然是宋昱琮。
“公子的意思,是继续辅佐三皇子...”
“为何不?庆安帝的儿子中,也只有他最像天子,骨子里天生带的自私嗜权。只是,所行之路必要好生筹谋,拿捏好他的把柄,才能相安无事。”顾绍祯捏着白猫颈部的皮毛,拎起来横在胳膊上,又慢慢捋着它的耳朵,缓缓叹了口气。
“公子与夫人都已经安然回京,是否需要将夫人接出别院,还是先行将公子的状况告知夫人?”彭吉试探着开口,见顾绍祯病秧秧的,肤色愈发皙白,便又默默低下头。
“先别急,只派人在别院四周守着。至于我,万一真的死了,总不好叫她伤心两次。”说罢,竟真的就着巾帕咳了几声,他移开帕子,不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