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露白撞入洛青莲那双澄澈的眼睛中，倒也有几分迟疑，她自己也禁不住有些迷茫，说：“我凭气息便能判断出一个人的体质，你是我见过体质最阴之人，比那浮光城的钟情体质更阴，而且，你杀伐极重，死在你手下的人不计其数，怕是难以用数字来衡量，即便你不是厉鬼，也胜似厉鬼。”
洛青莲一愣，这些他竟是毫无印象。
他不记得自己杀过许多人，说起来，他杀的鬼要比杀的人多多了。
容九霄面色也有些古怪，看着掐着指头不停算着什么的云露白，突然问道：“你见过我身边一个拿剑的朋友，他杀过的人，可是比他多？”
云露白有些神经质地盯着洛青莲，眸中浮过几分惊惧之色。
“那个拿剑的，杀伐极重，但他是诛魔人，身上有武神累世功德，若加以修炼，将来兴许是能封神成仙的。”云露白没再掐着指头算下去，因她算到一定程度之后，便已经感觉到一股天道的威压在阻止她继续算下去，她额头都浮现出一层冷汗。
云露白松了口气，情绪平稳下来，道：“这位小友不同，他什么都杀，身上血债累累，身后是成山的白骨，脚下乃是凄厉亡魂，我想看他将来，天道却是不许我窥探，但隐约之间，我看到了天昏地暗之中的尸山血海。”
洛青莲：“……”
容九霄不乐意听这些话，便冷冷说道：“危言耸听，不知所言。”
洛青莲咳嗽一声缓和一下压力，说：“九哥哥，现在崇尚言论自由，我觉得这位云小姐，似是有些本事的，保不准我到时候就是称霸一方的洛大王，想想倒也怪拉风的。”
容九霄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在他脑壳上弹了一个爆粟。
洛青莲捂着脑壳儿，颇感兴趣，望着云露白说：“云姐姐，既然你能看到将来，可否能看出，我九哥哥将来是要做什么的？”
云露白脸色煞白，拳头不由自主地握了起来，还微微发颤，半晌之后才说道：“他死了。”
洛青莲愣了一下。
“怎么死的，我看不出来，但他的确死了。”云露白哆嗦着双唇，说：“天梯崩塌，建木焚毁，小世界自成一体，星河倒转，我只看到那画面的一角，便感觉到绝望和悲伤。”
洛青莲吓了一跳，寻思着云露白怎么突然变成了个文艺女青年，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我九哥哥要是挂了，天地都毁灭了，那灭世之人应当是他才对啊。”洛青莲摸摸鼻子，说：“相比之下，我变成大魔头，情节就轻微多了吧？”
云露白茫然：“啊？”
洛青莲又高兴起来，拉起容九霄的手，与他执手相看泪眼，含情脉脉地说：“我成魔，你灭世，看来你我二人果然是天造的一对儿，地设的一双。”
容九霄：“……”
角度刁钻，脑洞极大。
云露白表情略显呆滞，没想到画风居然会是如此走向。
比起洛青莲被预言成为大魔头，容九霄对自己将来会死的事情，一点都不在意，被洛青莲这么一插科打诨，他就更在意不起来了。
云露白见他二人就当个笑话听了，也不再多说什么。
她只是忍不住想要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说出来罢了，说出来之后，云露白觉得通体舒畅，心跳也不会过速了，整个人都能睡个安稳好觉。
至于旁人如何想，如何选择，又与她何干？
晚些的时候，洛青莲酒足饭饱打了个哈欠，便拉着容九霄向云露白告辞了。
“难怪云露白对你另眼相看。”洛青莲这话倒是没什么酸味儿了，说：“她竟是能一眼看穿你的天生道体，也能看出我的身份，着实厉害。”
容九霄看了他一眼，说：“你又不是厉鬼。”
洛青莲说：“不是厉鬼，胜似厉鬼，即便是厉鬼也怕我，不敢在我面前造次，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应该算是什么，阿冥和判判，都说我是灵，时间久了，我也觉得我自己是灵了，毕竟我无法投胎转世，进不去轮回路，喝了孟婆汤也不可能前尘尽忘，但也许有一种鬼，就是像我这样。”
“没有。”容九霄斩钉截铁，口吻肯定，说：“我确定，没有。”
洛青莲一愣，说：“没见过，不见得没有。”
容九霄表情有几分不悦，气压很低，说：“我读书多，不骗你。”
洛青莲：“……”
似乎容九霄挺在意他本质是什么，但理应不是因为看不起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