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祈见坦言,姜昀祺状况特殊。正常人在幼年、童年接受正确引导形成健全人格、被呵护养成的时候,姜昀祺就已经陷入极端情绪中,他被砍掉了自由生长的天然性格,高压状态下爆发的强大精神力赋予他又冷又硬的盔甲。一旦这些坍塌,盔甲失去支撑力,就成了姜昀祺脆弱神经的重负。
不过他还是安慰方明柏,说事情总有转机,可说来说去,也没说这个转机和遂浒有什么关系。
事情毫无头绪又艰难重重的时候,方明柏建议祈见要不要联系国外有些针对特殊精神病症的治疗机构看看。祈见后来就找裴辙说了这件事,因为这需要本人去往。当然,方明柏的建议、祈见的询问毫无意外都被裴辙否决了。
方明柏无法理解。而一次偶然机会,他碰巧遇到从遂浒回到江州的裴辙。想也没想,原本处理完事情就要离开的方明柏直接下车。
九月中,入秋前的江州持续暴雨。裴辙刚从车上下来,站外事部楼前同几位同事低声交谈,神情沉肃,眉宇之间已经有褪不去的痕迹。
深蓝幕墙倒映着无比惨淡的夏末景况。风雨疏离,暴雨打落下尚且鲜绿的树叶,很快被迅速流淌的污水冲进下水道。
裴辙很快注意到方明柏,他示意同事先进去,然后一个人站玻璃廊道下抬手点了根烟。
雨伞收起来,雨珠顺着光滑伞面汇集往下。方明柏垂腕震了震,便靠墙摆着。
开始谈的都是公事。
裴辙谈吐一如他身份,不疾不徐,问方明柏柏林研究所人事变动情况。烟点了抽得慢,雾缭缭的烟白被雨气打散。
这批人事变动是之前启动专员调查的余震,裴辙手腕凌厉,底下人好多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方明柏耸肩,说就这么回事。毕竟文件下来了。说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裴辙没说话,片刻,夹烟的手抵了抵太阳穴,语气如常,说要是没什么事他就先上楼了。
方明柏就问姜昀祺情况,还有送去国外的方案。
已经转身的裴辙顿住,他偏头问方明柏,你是站在什么角度来问我的。
就是这个时候,方明柏才明白他和姜昀祺到底什么关系。
裴辙似乎总有将状况外发生的事纳入可控范围的能力。他依旧一副转身即走的姿态,语气却是开门见山:“昀祺不会去任何地方。祈医生和我谈过。这件事我不想再谈。”
方明柏忽然觉得裴辙好像也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理智。
但没办法,人家是监护人。
咖啡店里依旧热闹。
在场唯一遵循正常社交流程的祈见问裴辙登机时间:“我一会就走了。和昀祺打游戏的是明柏外甥,叫凌焰。他们待会一起回柏林。明柏工作调动回国,需要回柏林处理——”
方明柏头也没抬:“这些裴司知道。研究所一半调动都是他安排的。”
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