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屋外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片刻后，有人推门进来。
师姐？
楚阙宁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嘴唇不断哆嗦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眼皮都千斤重般，要用尽全部力气才能撑开。
他躺在床上，看到虞欢急匆匆进来，伸长手把窗户拉下来，再拿起帕子擦拭打进来的雨水。
师姐……
巨大的酸楚涌上心头，楚阙宁眼眶刺痛，水雾正在逐渐凝聚。
那日，在汐月门旧址，他追着虞欢进入青光内后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一个发生在一千年前的梦。在梦里，他是食父母血肉活下来的魔头楚魇，而师姐，名唤琼欢，是他求而不得爱而不能的心上人……
大脑有些混沌，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有另外一个人和他争夺着身体的掌控权，他也爱师姐，但他最后却亲手杀了师姐……
“楚师弟？”
虞欢擦完桌子后才发现楚阙宁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她立刻扑到床边，伸手在他脸上身上摸索着，欣喜万分地说着：“你终于醒了，楚师弟！可还有哪里不适，你饿不饿？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楚阙宁说不出话来，勉强伸手拉住要走的虞欢，再有些费力地摇摇头。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静静看着她，害怕这些也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她会消失。
“楚师弟？”
虞欢却是很担心楚阙宁，看他呆呆愣愣的，怕他是不是被酷刑折磨傻了，忙俯下身轻拍他的脸颊，柔声道：“我是师姐啊，楚师弟，你没事吧？”
楚阙宁看着她晶莹清亮的眼眸，薄唇轻动，艰难无比地出声：“师……姐……”
虞欢登时笑开，一滴泪从眼眶落下，她轻抚着他的脸颊，“还好，没傻，知道我是师姐。别再受伤了，师姐年纪大，心脏受不了……”
天知道这两天她过得有多煎熬，每回给楚阙宁换药，她都要对着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他哭上半天，眼睛都哭肿了。
气死了！凭什么啊，她对他这么上心，又旧情复燃再次喜欢上他，可还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只能做个女配，助攻他和别的女人。
她都想放弃任务了，呜呜呜好难啊！
“楚师弟……呜呜呜你怎么才醒啊……”
虞欢突然好委屈！第一回穿书她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的事情，被迫和楚师弟分手，还要逼他杀了她……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嘛，她忍着心痛全都照做。第二回穿书后，她努力拿楚师弟当弟弟，告诫自己不要对他动心，并努力撮合他和酆梓月，结果呢，酆梓月变成妹妹了，女主角换人，她得继续撮合楚师弟和别的女人。
靠她真的好惨啊！穿书最惨者就是她了！
忍不了了，就好像抽卡全是R，饭的爱豆天天塌房子，喝口水也发胖……感觉全天下倒霉的事情都在她身上来了一遍。
虞欢委屈到爆炸，不哭不行。
左右都掉眼泪了，干脆一次性哭个够，便哭得越发伤心，趴在楚阙宁胸膛上嚎啕大哭，什么形象身份都不管了。
“师姐……”
面对大哭不止的虞欢，楚阙宁在最初的惊讶后是慌张和心疼，偏偏他身体还没恢复，动一根手指头都很难。
屋外电闪雷鸣大雨磅礴，屋内虞欢哭得声嘶力竭。
曾经觉得遭受酷刑最是痛苦，所爱之人在眼前身死最是生不如死，然此时此刻，看着虞欢的眼泪，楚阙宁才明白那些都不是世间最苦，最苦的是心爱的女子趴在你怀里大哭，你却没法伸手抱她。
虞欢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哭了没几分钟就停下了，直起身自己用袖子擦眼泪，边擦还边抽抽搭搭关心楚阙宁，“我刚才有没有压痛你？”
楚阙宁闷闷出声：“不会。”
他的心是很疼，但不是被虞欢压的，是受不了她哭。
两辈子，他记忆里的师姐，从未哭过，可方才却哭得好像快要昏过去了。为何？是担心他的伤势么，还是因为封崭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