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和剑的剑身全部被蒙住了,剑魂的感知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蒙蔽。李凝渊只能隐约感觉到一些东西,而不能像之前“看”得那么清晰。
他既恼火于江远寒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又因眼不见心不烦而慢慢顺下气来,这时候倒是也没有那么不高兴。
江远寒的手指敲了敲剑柄,在心里念叨:“我发现你跟我说话越来越阴阳怪气了。”
李凝渊道:“我倒是觉得你越学越有意思了。”
江远寒准备跟他吵架,含沙射影地道:“我学成什么样不都跟你有关系么,都是师兄教得好我才学得好。冲夷仙君正直大度,气节如同玉壶冰,当然能把我教得这么‘有意思’。”
冲夷仙君是绝世剑修,实在没有跟小孩子吵架的经验。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嫉妒和敌意有这么强烈,可就算心里堵得慌,也没什么词儿跟小寒拌嘴。
寻找自己的时候深情如许,找到了就变了,还真是爱情的骗子。
江远寒等了半晌,发觉师兄也没声儿了。他又看看旁边不动如山的佛修,心里也因为这事儿烦得要命,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禅师相信自己,怎么样才能让师兄从冲和剑之中重铸身躯……这俩还都不理自己了,道侣的脾气真是摸不清楚……
夜月如霜,光华映进禅房的木窗之间。小狐狸的气息慢慢地均匀平缓。
江远寒睡着了。
窗内只有细细的几缕夜风,柔和微凉。
忘生睁开眼时,就见到赤色的狐狸尾巴勾引人似的伸过来,尾巴尖儿的绒绒一动一动地蹭着自己的衣摆。
他仔细地确认了一下,小狐狸确实睡着了。
禅师看着那条尾巴静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没抗住毛绒绒的诱惑,伸出手按住了乱动的尾巴尖儿。
尾巴尖儿的毛绒特别细软,指节握住时几乎陷进蓬松的皮毛之间。那只修长匀称的手向上抚摸,手中冰凉冷润的佛珠坠在厚实的绒上,压出一道浅浅的辄痕。指节越是朝尾巴中央探查,就越被满是绒毛的蓬松狐尾淹没。
忘生骤然记起了赤狐小肚子的手感,跟尾巴完全不一样,比这还要再软一点,温度也高一些。
他在这边摸了几下,另一头的小狐狸睡得也有点不踏实了。他总觉得尾巴像是被得太久了,都有点酥麻。
江远寒在梦中迷迷糊糊地,隐约察觉到尾巴根直到尾椎骨都跟着有点发麻。他发间的赤色狐耳抖了几下,气息较平常来看仿佛温暖了许多,有一点泛热。
江远寒还是第一次用妖族的身体,这种小妖的发情更是难以控制,进行的隐蔽而强烈。
好在禅师非常克制,摸了一会儿就松开了手。但狐狸精显然不够克制,那条被撸得热乎乎的尾巴甜腻地缠绕上来,勾住了他的手腕。
菩提莲花子散发着淡淡的莲香。
忘生任由对方的尾巴绕过来,他的视线停在颤动的尾巴上,敏锐地意识到了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佛修抬起眼眸,见到小狐狸的耳朵也在有点颤地发抖。江远寒抬手捏着眉心,因为手心全是汗,又滑又不稳,也找不太准位置,揉了半天也并没有什么醒神的效用。
江远寒的脑子像是被沸热的蒸汽熏了整整一晚,现下连个成体系合逻辑的想法都凑不齐。他眯起眼看向对方,那只被狐尾缠绕着的手映入眼帘。
小狐狸坐起身,看着对方骨节瘦削的手,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你干什么?”
忘生猛地回神,正要将缠在腕上的尾巴拿下去,就又被对方绕得更紧了,他抬起眼,正好对上江远寒凑过来的脸庞。
小狐狸生得很好,眉目清隽纤秀,眼眸乌黑水润,呈现出一股极度动人的天真清澈。他的眼角被热气捂得发红,鼻尖也红润润的,像是刚刚哭过,又或是即将就要哭出来了,眼睛湿漉漉的,无论怎么看都柔弱无辜,没有一丝危害性。
但忘生知道,对方性格顽劣、满口谎言,狡诈得难以揣测,又风流薄情,是一只……狐狸精。
狐狸精钻进了他的怀里,手心是湿的,赤色的竖耳就在他眼前颤抖,像是有点失控。
禅师按住了他的肩膀,低声道:“我只摸了几下尾巴。”
江远寒浑身都不想动,筋骨也软了,他埋在佛修的怀中,嗅到淡而悠长的檀香味儿,懒洋洋地控诉道:“……那也怪你。”
忘生不说话了,他找不到推脱的话语,而且也并不想再推脱。
“你再摸摸。”小狐狸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有什么无法抗拒的魔力似的往耳朵里钻。
忘生被这句话说得不敢动,他怀里的狐狸精就是个引人犯戒的祸害,每一句话都让人心中如同火烧,滚烫地冒出血迹与白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