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体剔透,晶莹如玉。江远寒抛到半空又接住,没当回事儿:“这什么?”
他的眼神都落在小小的珠子上,根本没有往别处看,也就不知道随着散荡珠帘涌入而来的,除了这颗紫色玉珠,还有一个刚刚收拢起双翼的魔族,目色沉沉地盯着江远寒。
他的脸上戴着面具,难以窥测出真实的容貌。但江远寒的外貌却并未做任何遮挡,连同他眉宇间那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都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
“这是申屠将军奉命守护的渡劫至宝,也是玄通巨门里价值较高的一件。”常乾道,“很有灵性,会自己找喜欢的主人……这位就是你唯一不曾见过的将领,申屠朔。”
江远寒闻言才抬眸,懒洋洋地施舍了一道目光。他看着那张又厚又狰狞的全脸面具,心想这些年的魔族审美怎么愈发奇怪了,这戴面具的风气难道是跟公仪颜学的?
标准的魔族,乏陈可善。漆黑的长发一直留到腰后,身旁佩着一柄无花纹的鞘,里面是刀还是剑,从形制上竟然看不太出。
江远寒挑挑剔剔地收回目光,一边喝茶一边想自己白衣飘飘的道侣,多少有点想人家了。
“其实你的运气很好。”常乾道,“你正有这方面的疑问,这珠子就把申屠将军引来……如今整个魔界,也只有他能带路了。”
江远寒无聊地转杯盖,道:“带玄通巨门的路?那地方我小时候去过,没什么危险的。”
“如今不同。”
“知道了。”江远寒从座椅上起身,没怎么关注身旁这个一身黑色战袍、只字不发的寡言魔族,而是拍了拍对方肩膀上骨刺参差的肩甲,“小伙子好好干。”
他将手里的紫色珠子递回去,仿佛这件可以护持渡劫的秘宝,在他眼里只是不值一提的玻璃玩物。
江远寒把玉珠放进他手心,视线交错的瞬间,下意识地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如果没有这么多茧,这手应该也很好看吧。”
常乾说魔界只有他一人能带路,不是说申屠朔就是魔将之中最强的,最强的应该是濒临突破、天劫高悬的公仪颜才对。但确确实实只有这么一个人,不仅足够强,又能时刻保持冷静、牢记分寸。
玄通巨门跟江远寒记忆里的玄通巨门实在相差太多了。原本即便坎坷,但至少还算能落脚的小路,已经被一层又一层的岩浆覆盖。上面的每一个可以踩踏的地方,都是异种巨兽的头骨。
岩浆如血海,如此形容,毫不为过。
那个遇到江远寒就冲过来的紫色玉珠没有被收回,但确实老老实实地飞在半空,跟在申屠朔身边。这应该是一种隐秘的拘束之法,或者干脆就是将玉珠温养起来。
玉珠时时刻刻都想着往江远寒身上蹭,而带路的黑发魔族却步履平静,似乎没有被解封的天灵体激起任何影响。
这种体质不是出现在杂谈典籍当中,就是寥落在街头巷尾的故事之中,只有魔界这边还略微知道些。
通往玄通巨门的路变得极端复杂,每走一段,那股血海炼狱之感就愈发强烈,而地下沉重的压制力也渐渐作用上来。
江远寒自觉就算是个有问题的半步金仙,那也是比人家高一个大境界,于是充满人文关怀地跟前面带路的申屠朔道:“扛得住吗?要不要我帮忙?”
黑发魔族转头看了他一眼,面具下看不清表情,他轻微地摇了摇头。
“你这带半天路,一句话也不说。”江远寒道,“该不会是出生得太晚,没听说过寒渊魔君的名字吧?”
“……”
“我这些年确实不活跃,不过很快,你就会把我记得死死的了。”越是靠近魔气浓重之地,王族血脉就越是活泼,江远寒眼眸中渐渐汇聚起紫色,尾巴有点躁动地翘起来。“小伙子,别这么能忍耐嘛,慕强是魔族的天性,你年纪轻轻都到这个位置了,总得释放释放天性”
他没等来黑发魔族“释放天性”,反倒见申屠朔猛然止了步。
“……你太香了。”
这声音的质感太过沙哑。
江远寒怔了一下,迷茫地想我想让你夸的不是这个啊?你不该说前辈请指教吗?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发觉对方说得是如今不受拘束的天灵体。江远寒舔了舔牙尖,半开玩笑地道:“是啊,怎么办呢。因为拎不清轻重被我拧断脖子的东西也有不少了,玫瑰都是带刺的。”
黑发魔族没再说什么,而是对着他指了指道路两侧翻滚着血液的水潭。
在水潭底部,不断有鲜血蔓延而开,水中游荡着的异种残骸很多都没有死透,此刻都如同抽搐般向着两人的方向费力地涌过来,只不过它们已经没有了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