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生来就是宠儿,而有些人只能靠自己,并非不想与人分享自己人生中的绚烂与低谷,而是太累了…除了在生活这个了无尽头的泥潭里挣扎,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这些。
他曾跟敖泓说,是他弥补了自己生命中的每一个不足,敖泓当时很是快活,后来又小气兮兮问他换了别人比如黑泽,他会不会也觉得对方很好。
他当时只是用内心的第一反应说不,细节缘由自己也懵懂琢磨不出,现在意识到,除了敖泓这种笨拙热烈,时而聪慧,时而蠢兮兮的,但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看到敖泓放在两人绵绵爱意的赤诚。
是这打动了他,让他忍不住缓缓给出回应,伸出触角走到敖泓身边。
敖泓把他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给他捂着,俯身想重新拿起点心。
兹啦!一声刺耳急转弯声像弓箭破开冰冷干燥的空气,发出短促声响,
公路上的一辆小轿车为了躲避突然从路边窜出来,已经快跑到路中间的男孩强行转弯,车身在惯性作用下几乎横摆过来。
凌溪甚至能嗅到车胎在柏油公路上磨损过快的那种焦糊气息。
“滴!”司机只来得及摁了一声喇叭作为提醒,公路上车辆稀少他开快了一些,哪想得到出这种事。
眼看着车尾就要甩在孩子身上,凌溪呼吸都迟了片刻,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面前一切几乎是一帧帧播放。
千钧一发之际,敖泓把凌溪手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抽出来,箭步冲了过去,还有一米距离,俯身长臂一抓提住孩子羽绒服领口后襟,将足有几十斤沉的孩子,像提一袋大米般轻巧凌空拎起。
司机只觉眼前一花,还没有看清。
“啪!”车尾重重甩在了水泥隔离墩上,安全气囊弹出,警报喇叭声响成一片。
现场一片混乱,路边行人衬着红灯间隙,三两跑过来看他们是否需要帮助。
凌溪缓了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后背已经被汗浸透了,汗意打在衣襟上,被寒风卷过手脚都几乎失去知觉。
“哥们,牛逼啊!”司机没有大碍,从安全气囊后挤出来,上下摸了自己一遍,热心群众里有个大夫,拿手机手电对了他瞳孔,又让他做视线跟随与握拳动作,简单确定他没有大碍。
司机腿都软了,倚在车身上,手指颤抖着点起一根香烟,差点车轮里绞进一个孩子,他能不害怕么?猛嘬了两下手中香烟,尼古丁有效镇定舒缓了神经,意识才逐渐回笼,想起对方刚跑过来时的矫健身手,由衷道:“省队的吧?还是国二运动员?”
敖泓没有搭理他,给手里的孩子拍拍土,皱眉道:“你怎么回事?这么大了还不会过马路?你父母呢?”
孩子至少有五六岁了,应该什么都懂了。
偏偏他手下的那个孩子仰头看看敖泓,又去看司机,嘿嘿傻笑着什么话也不说…
“孩子吓傻了吧?给他喝点热水。”热心群众低声嗡嗡议论着,一个遛弯老太太拨开群众从后面钻出来,拿保温瓶递给敖泓。
敖泓没有接保温瓶,与孩子对视,眉心逐渐拧起。
孩子依旧只会傻笑。
“敖泓。”凌溪提着曲奇匆匆跑了过来,先上下扫视敖泓,确定他连个衣角都没脏,才环视四周问道:“父母呢?这孩子父母呢?”
“谁家孩子跑马路上来了。”群众立刻帮着吆呼,问了好几遍,却没有人应声。
“可能跑丢了…那我报警顺便报保险吧。”司机郁闷道。
人群中刚给司机检查身体的女生犹豫了一下,迟疑道:“这孩子可能发育迟缓…我不是这个科的,不太确定,你们最好不要离开人。”弦外之音就是孩子智力有问题了。
司机无奈摇头,打电话报警,说了地点等警察来。
人群逐渐散去,被几人围在中间的小男孩身着一件蓝色羽绒服,不知跑丢多久了,边角处带着泥污,手上和脸庞都是脏兮兮的,指甲里扣着黑色边缘,脸上透过污渍,依稀能看出清秀。
凌溪恍惚觉得有点眼熟…又心底不忍,拽敖泓衣角和他商量道:“我们先把这孩子送派出所再去找吧…”防人之心不可无,围观群众都已经散了,虽然这司机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但把孩子单独交给陌生司机他也不放心,还是多等片刻吧。
敖泓不喜与人接触,凌溪本想要劝两句,却听敖泓爽快道:“可以。”
凌溪侧首,眼底浮现一抹疑惑,敖泓俯身在凌溪耳畔轻声道:“他身上有我龙丹碎片的气息。”只管跟着他走。
司机看他们要跟着,心底明了,也没有多说什么,这年头谁知道你是什么人,保险公司和警察都还没来,司机提议道:“我们去路边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