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睦猜测着,挥刀吃力地又挡下了李保恩的一击,他注意到这东西正在观察着他的行为方式,不由得心中沉沉,暗道:绝对不能让它学习到自己的攻击习惯。
他本身就有很多破绽,抵挡李保恩的进攻,把它的注意力从那黑色的石头上转移过去已经非常吃力了,如果让他分心攻击,恐怕是更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有些后悔,又觉得理所应当,后悔不应该这么莽撞地就冲了上去,又觉得自己在当时那个情况下如果不快点打断它,会发生更加不妙的事情。
这么矛盾的心理,倒也不愧他是一个想帮忙而不能的、文文弱弱的菜鸡。
丁睦虽然抵挡得很狼狈,却在每次挡下李保恩的攻击的时候拾得一些经验。
他试着把自己放空,全神贯注于向他攻击的李保恩,天眼也在聚精会神的时候不自觉地打开了,紧密关注着对方的行动轨迹。
如果不是有天眼,他可能早就被李保恩捏死了。
在他的眼里,李保恩的行动就好像被放了零点五倍速,每一次移动,它的身体都会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黑色的线,让丁睦看的更清楚,可再怎么能看清,他的身体素质是没法跟得上的,因此,他一直都闪躲得很吃力。
在体力充沛的时候,他的闪躲都不能完全跟得上脑子里的图线,更何况,他的体力在被不断地闪躲而消耗掉之后。
他格挡得越来越慢,破绽也越来越多。
直到——“当!”一声巨响之后,刀和李保恩的身体相碰,而并没有完全挡住李保恩的攻击,只是在上面划出了一道口子,从那黑色的伤口处逸散出黑色的气体。
李保恩并没有在意被丁睦的刀划开一道口子的问题,而弯爪成钩,狠狠向丁睦的颈部抓去,他决意以伤换伤,是因为试探出对方并无招架余力,也是为了速战速决,回去拿到石片。
丁睦几乎没有躲过这一击的可能,只能勉力将刺出去的刀顶着惯性的阻力收回,巨大的拉力让他胳膊上的肌肉产生极强烈的痛苦。眼下顾不了这么多,只能调动全身肌肉,极力抵挡李保恩这几乎是必杀的一击。
李保恩这下就没想让他再逃开,它被这个蝼蚁戏弄了太久,已经接近暴怒,双爪锋利,亟待抓破眼前人的咽喉。
这黑爪在丁睦的眼中像是放了慢镜头,带着黑色的残影和浓烈的杀意,向他的生命直接威胁,他的大脑在看见这一击的那一刻就反映了应对措施,可他的身体实力跟不上。
这是一种莫大的残忍,他知道应该怎么躲开,却没法调动身体去做到完美。
竭尽全力,才只将将避过了要害,而那一击造成的伤势之重,虽说没能立刻要了他的命,还是直接撕裂了他肩膀上的皮肉,伤口深得可以看见森白的骨头。
丁睦的脸在接住那一攻击时就直接扭曲了,除了被击中的那一瞬他没忍住发出痛呼,再往后,只发出了一声闷哼,却终究熬不住那巨大痛苦,拄着刀,坚持着不让自己的身体倒下。
他痛得精神恍惚,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时间在他的世界里被无限拉长,两次呼吸之间的间隔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老子终于,能挺直腰杆儿说一句“我没给关哥拖后腿”了,他想着。
“小丁!”
这是关毅的声音。
好像很远,又好像在耳边。
丁睦努力冲着声源处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幻觉,随后,便体力不支,再也撑不住。他肩膀处的断面流淌出的血让他的脸色快速变得苍白,脸上一片灰败之色,他的血在伤口被割裂开那短短几秒内汩汩流出,随后,他就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暖意,护住了那伤口,虽然不至愈合,却也没有再多流血。
匆匆赶过来的关毅见了这场景,眼珠子血红血红的,在丁睦倒地、李保恩想要对他再次发出一击的时候挥刀而上,一刀撞上李保恩的胳膊,发出“当”一声响,半点颓势不见,转刀再劈,直取李保恩的项上。
这直来直往、凌厉如电的攻击和司衡那毫无章法的攻击不是一个等级的,李保恩甚至没有任何躲避余地,头颅就直接被那一刀砍飞了。
那黑色头颅像皮球一样直射某处,却在触碰到地面一刹那像飞灰一样直接散尽。
与此同时,李保恩的肩膀上因头颅消失而不断冒出的黑气也逐渐露出了雏形——那是一个新的、和原先那个一模一样的头颅。
他身上环绕着的黑气,也变得略有微弱。
“哥……哥、不是头,是、是脚后跟。”丁睦吃力地拉住关毅的衣服,倒抽着凉气对他说。
关毅搂着他,在李保恩重新回复新的头颅之前,抬刀便砍,这一刀没能砍掉那黑色的小腿,反而震得关毅虎口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