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轮到左子橙喊:“你冷静一点!”
他的嗓音已经十分嘶哑,声声泣血般恐怖。听者无不动容,胖子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的背影显得坚毅,看上去还有些冷酷。
从翁不顺原本躺着的地方,一直到胖子现在所站的地方,两处相隔仅仅三四米,有一条金『色』的线贯穿这三四米。初看时以为金符画咒,再看才反应过来,那是翁不顺淌了一路的鲜血。
腥味这才迟缓的随风传来,盛钰几乎一动不能动,他想上前,余光看见左子橙先他一步上前。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变故发生了。
胖子忽然松手。
“不!!!!!”这一次,盛钰终于吼出了声,与那个『毛』骨悚然的噩梦落点一模一样。
咚、咚咚、咚……
在众人僵硬呆滞的注视下,翁不顺倏然消失在高台边缘。
耳膜不断有撞击声传来,开始撞击几下,许是咯到突出岩层,中间又空余许久,许是胖子控制了坠落线减轻他的痛苦。最后‘噗呲’一声,叫人浑身发麻的声音响起——
盛钰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脏骤停,他看见许多人,鬼王、神明、人类一致拥上,占据他整个视野,错落有致的分布在他每一个可能踏上去的路线。几息内,足足有二十多人连滚带爬的跑到了高台边缘,目瞪口呆的伸头向下看。
胖子早已经被左子橙推摔在一旁,脸上的血『色』尽失,“对、对不起。”他喃喃道。
对不起什么?胖子在和谁道歉?
向前走了几步,盛钰推开身前的人群,挤到了最前方。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快到心脏像是想要急不可耐的从嗓子眼跳出,大脑里同样一片空白,僵硬探头的动作已经变成了本能。
只看了一眼,他一瞬间失掉所有力气。
风声、石子滚落声、神明们悲痛的怒吼,以及人类玩家倒吸凉气的惊讶声,这一切的声响仿佛隔空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成为一个有一个僵硬的音符停在耳畔。到了最后,心脏跳动的感觉仿佛也停了下来,他像一个活死人般看着下方。
翁不顺安静的仰躺着,一动不动。
一根苍绿『色』的石刺从他的胸膛残忍穿过,无情的顶替原本曲承剑所在位置。他就这样悬空,双臂无力垂落在身后,脆弱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隆起的喉结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边。
那一整片连绵不绝、无边无际的尖石刺,他们也许并不锐利,但足够大的冲击之下,这些不够锐利的尖刺还是能轻而易举穿透一个人的胸膛,哪怕这个人有神明之躯也不例外。
神明们一窝蜂的沿高台岩壁下落,他们伸手抓出一道道凹陷下去的沟渠,引发无数石子滚落。在他们跳下去不久,盛冬离拽着绳索爬了上来,刚着地,他就怒气冲冲的冲向胖子。
“你给我死!”他歇斯底里的喊着。
胖子坐着一动不动,抱着头任由盛冬离踢打,死死的绷着脸一声不吭。
数声闷响之后,盛冬离终于打累了,他气喘吁吁的瘫倒在一侧,咬牙切齿痛恨说:“我离开了半小时,找绷带寻物资,一小会没有看住,你就得空shā • rén。看来你早就在一旁,蓄意等着时机。”
“你的技能不起作用。”胖子松开抱头的手,嘴唇干裂出血,“为什么?”
盛冬离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瞳孔里皆是惊讶,“不对,你刚刚才杀了人,现在怎么还反过来怀疑我的立场?!”
“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合理的提出心里的疑问。你自己都说了,外伤你是可以医治的,这已经第二次了,唐豆子你救不了,翁不顺你也救不了……好吧,就当你技能没有用了,那手上拽攀岩绳的擦伤你又该怎么解释。”
胖子一寸一寸的扭头,视线直直看着他,“难道你的手掌是无缘无故自己好的?”
“我、我……”盛冬离真的被他绕了进去,他惊慌失措,第一个反应是看向盛钰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明明都是外伤,治疗应该毫不费力才对。但唐豆子和翁不顺给我的感觉一模一样,他们身上的创口无法医治,就像他们所受的伤不在我的治疗范围内一样。”
胖子震怒:“不在你的治疗范围?你倒不如说翁不顺这个人不在你想救的人员名单里。”
“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怀疑我!”
“说对了,我就是在怀疑你。”
盛冬离深吸一口气,撑着膝盖重新站起来,忽然冷笑一声,“你这样做,这样构陷我,能够抵掉你身上一分罪责吗?还是说,将我也拉到自愧的深渊,你的心里就能好受一点?”
“……”
胖子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