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香扯起唇角似笑非笑:“姐姐不也是樱娘吗?今后大伙儿喊起来,我都不敢应了。”
九妹槐香更年小,奶声奶气道:“莺娘姐姐,我八姐生气呢。这间房原是她的,说要给莺娘姐姐住,八姐哭了好几场。”
那七姑娘忙凑过去堵住槐香的嘴:“莺姐姐,您别听我妹妹瞎说。”等着槐香道:“你浑说什么?又讨打了?回头跟娘告了你,娘撕了你的嘴!”
周莺忙叫落云将七姑娘拉开,搂着槐香哄道:“九妹别哭,你姐姐吓你的,给莺姐姐一个面儿,咱们不和娘说好不好?”
见那樱香还扁着嘴,周莺也朝她笑着招了招手:“对不住八妹妹,我是外头新来的,想是舅母客气才把你的房先借给了我。你瞧我的行礼,就那么一小包,哪里用得着这么大一间房?回头我跟舅母说,还叫你搬回来好不好?”
樱香咬着嘴唇还在迟疑。周莺朝落云打个眼色,落云就拿出两盒路上买的酥糖,塞了一把给樱香,笑着道:“八姑娘别气啦,气鼓鼓的可不好看,你快看看我们姑娘给你的这胭脂盒,打来来,里面还镶着个小镜子呢。”
那六姑娘和周莺相当的年龄,一直在旁没怎么说话,姐妹们争闹,她也没有劝一句。见周莺这么快哄好了爱闹脾气骄纵不已的八小姐,她还有些意外。
她牵着茉香槐香的手,很快告辞去了。
周莺沐浴过,换了衣裳,牵着小八的手一块儿去了上房,正式拜见三位舅母和外祖母。
这八姑娘樱香很快就转了性儿,和周莺好得很,一口一个姐姐喊着,不知多亲热。严氏明显有些意外,笑得合不拢嘴:“瞧瞧,这姊妹俩投缘,不怪是同一个血脉,这是天生亲热呢。”
周莺把小八抱在腿上,小姑娘十来岁,吃的白胖胖的,周老夫人瞧着周莺吃力,笑道:“小八到祖母这儿来。”
那三舅母王氏这才细细打量了周莺一番,赞道:“怪不得老太太疼得不得了,这模样性情,万里难挑。”
她说一嘴标准的江南话,声音也柔和,周莺又见了礼,王氏递了个荷包给她,里头两只金镏子,都是足金的。
不算特别贵重,也不失颜面。
没越过前头两个嫂嫂去。
那边厢喊开宴,韩氏招呼客人去前厅用饭。今儿给众人接风,也为招待安平侯,宴席治得奢华,布置也精致。隔着穿堂外头就是宴男宾之地,今日之宾只顾长钧一位,这头女眷都到了,却都不落座,单等着那头顾长钧来了才好上席。
周莺心情有些微妙。
隔着一层辈分,一层身份,她和顾长钧着实不大相衬。
为着他的身份地位,这个家里那几个舅母都有些刻意的讨好她。
当年被送去宫里的周芙在他们眼中是否也是这样一个联系权贵的纽带作用?
顾长钧如今尚是被贬谪了的,过去如何攀附上真龙,又不知是逼着周芙牺牲了什么。
不久周振就垂着手过来招呼:“侯爷说不扰咱们一家人用饭了,叫给娘跟莺娘好生接个风。”
顾长钧原话自然是更客气几分的,但听在周振耳中也不外乎是叫好生招待周莺了。
众人神色各异,须臾挤出个笑拥周莺入座。
江南美食精巧非常,周莺碗里堆得小山似的,还给敬了不少酒。
周莺回去蓼淑阁,已有些昏晕,洗漱了上榻,耳中闻得隔临其他姑娘们的说话声,眼皮沉沉的很快就睡着了。
对面是六姑娘梅香的屋子,也是两间,只是朝向不如周莺那间,傍晚西晒有些严重。此时屋里闭了灯,韩氏搂着梅香坐在炕沿上,“你爹这个没用的,在顾侯爷跟前屁都不敢放一个,恭维了半天正事儿一句没说。”
梅香表情木木的:“娘,我难道真要嫁个那个姓孙的泼皮?怎么什么人家,他算什么东西,说出去我们和他结亲,我爹不嫌丢人吗?他在苏州城还能抬得起头吗?还要脸不要?”
韩氏红了眼圈,手背轻抚着女儿的肩膀,“这不是你大伯父还有祖母都回来了吗?还怕没人给你做主?更何况攀上了京城有名有姓的安平侯,你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