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岚熙在座位上悠哉喝着茶水,一边打量着火器局的一应设施。
火器局一共分为三门,前二进是工匠们的生活起居、待客办公的地点,三进门便是火器局的实验室,直接连着城郊的后山,整个火器局由广宁城兵马局直接负责,非王爷的旨意,不准任何人靠近。
火器毕竟为重中之重,怎样小心也不为过。
不过几分,只见一个佝偻的人影匆忙地踱步进来,他进来便直直地跪下,口中颤声道:“臣袁吉,参见王妃!”
来人正是那位火器局的老师傅袁吉,季岚熙连叫月明将他扶起来:“老师傅不必多礼,我今日来是问问,那手铳可有进展了?”
袁吉站了起来,搓着手喜道:“王妃今日来的正是时候!多亏了王妃画的图样,还有铁器局那边提供的好钢,不下半月咱们火器局就做成了!只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儿突发奇想说要改进一番,昨日便刚刚实验备好!”
“哦?”季岚熙倒是有些稀奇,她叫赵衍给火器局挖几个人才来,莫不是一下就来了个能改图纸的天才?
“王妃请。”袁吉虽然口中自谦,但季岚熙看他合不拢嘴的笑容,就知道他是对那改好的手铳和徒弟是相当的有信心。
两人一路弯弯绕绕,直到了三进门,人还未到,季岚熙便听到前方一阵高过一阵人声:
“不对不对,这硝石和木炭的比例应该换成三比一,三比一!”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掉牙的方子还在火器局里显摆!拿来给我!”
“你说甚么!你再说一次,这可是俺家的祖传配方!......”
“兄台,兄台,莫吵了,和气生财嘛......嗳呦!哪位打我的头!......”
真是一片吵嚷,沸反盈天。知道的这里是广宁卫火器局,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酒馆里打起架来了。
袁吉的面上显然也有些挂不住,他脸红脖子粗地咳了咳,对着房内大吼道:“王妃驾到!你们怎生这么不讲规矩,在王妃面前吵嚷!小心我叫兵马司的人押你们去大牢,一人打上四十板子!”
里面的诸人仿佛是被掐住脖子,顿时没了声响。季岚熙只见到门口呼拉拉地拥上来十几位来,个个儿脸黑得如同煤球一般,身上还带着硫磺的烟气,挤在地上请安。
“来,小东儿。”袁吉这才觉得自己挣回来几分面子,故作严肃地咳嗽,好半天才笑着招呼跪在地上的其中一名青年道:“把你改过的手铳拿来给王妃瞧瞧。”
青年似是有些顾虑,磨蹭了一会儿,才低低地道一声“是”,便慢吞吞地走进屋内取出一个匣子来交于袁吉手上。
那盒子有成人两只手掌相对那样长,袁吉“吧嗒”一声打开扣锁,从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更小巧的手铳来。
他长出一口气,激动地道:“这便是根据王妃图纸所改的火绳手铳!火器局上下三十余人,不负王妃所托!不负大郑所托!”
周围的工匠们“轰”地炸开了锅,他们第一此见到这手铳图纸的时候纷纷称赞其精妙,甚至还有几位老师傅只是看到这图纸,便二话不说从老家赶到火器局,这居然是王妃转交给袁老师傅的?
没想到这盛京里的贵女不仅要学笔墨书法,连这下九流的东西都知道不成?还是说这位绛姑仙女异于常人,就爱玩这些火器火铳?
众人面面相觑,不禁底下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起来,
季岚熙接过那只手铳,用手把玩了一下,长睫掩下翻涌的情绪。
这只手铳有她的两只手掌大小,枪托由乌木制成,装放火.药的火盘和枪身则由精钢打造,泛着金属冷厉的银光,在手铳尾部则托着一根长长的火绳。
手铳虽重,但比辽东卫所配备的手臂粗细的火铳轻了何止一个量级,完全可以随身携带。
诸工匠只见王妃取过手铳,那手铳在她细白的手掌中如同翻花蝴蝶般游走,转了好几个圈而不落,煞是潇洒好看。
最为关键的是......季岚熙用手轻轻抚过冷硬的金属,这火绳手铳与赵衍带来的火铳原理并不相同,是后装火.药。
赵衍带来的火铳在使用时需要由火.枪手在前方用竹竿填入弹丸,再进行点火发射。这种装填方式极为繁琐,在对付女真骑兵时往往要摆开阵型,几排兵士轮流装填射击。
而火绳手铳最与之不同的便是能够后装dàn • yào,只需扣动扳机使点燃的火绳落入火盘中便能发射。不仅方便省事,更是能在战场上节约大量时间,火绳火铳的外观和使用方法也与现代的qiāng • zhī极为相似。
季岚熙用手掌比了比,火器局做的竟然比佛郎机的燧发枪还更要小巧精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