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昼夜秒懂,敢情就是让她当个花瓶呗。这可不行,这回的任务不一样,她一定要让大佬醒悟自己的身份,燃起回到现实的欲望。
古代人都睡得很早,陈昼夜如今看不见,无聊得很,常常有睡意。她撑着精神,好不容易听见床榻上的苏景呼吸平缓了,她摸索着起身,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向床边。
叮咚——刺耳的声音连响三下才停止,陈昼夜的脚还抬着。
是放在塌边的铜盆。
她身体静止,等着苏景问话。就这样约莫过了半炷香时间,仍是没有动静。陈昼夜开始猜测是不是世子爷睡眠太好,醒不过来。她又往前踏了一步,小心翼翼地挨上床沿。
“还以为你要继续当木桩呢。”床上传来掀被子的声音,陈昼夜想往后退,却被一只大手直接拉过去,整个人往前一扑,脸撞上一坨软软的织物,发出细碎的响动。
荞麦枕?不是这个年代的常用枕头啊。
“世子爷,您、您怎么不用玉枕?”
“觉得不舒服,就换了。”苏景一手捞起她的腰,把她翻过来躺在荞麦枕上,“倒是你,鬼鬼祟祟的,这是想爬我的床?”
陈昼夜乖乖躺平:“回世子爷,这是奴婢的本分。”
苏景轻轻一笑:“你可知道,侯夫人为何要选你来爬我的床?”
陈昼夜道:“世子爷请讲。”
苏景没说话,而是抓起她一只手。手心触上冷硬的下颌曲线,慢慢往上,逐渐有些起伏不平。及至额角时,突起的痕迹被眉梢分隔两边,那是一道从额角贯穿到下颌的伤疤,可以想象这伤疤出现在人的脸上会有多难看。
“以往她送来的人都被吓到了,但凡她们露出一点恐惧,我就打发出去,说她们不敬世子。”
陈昼夜在研究院提供的设定里读到过这条,因为镇南候的势力,京中之人不敢议论世子脸上的伤疤,心中却都很惧怕。没人说得清这道伤疤是怎么来的,世子也没上过战场,似乎是从小就有。如果是打娘胎里出来的,那不是不祥么?
陈昼夜坦荡地道:“奴婢看不见,也谈不上惧怕。”
“不。”苏景放下她的手,“本世子反倒觉得,你就是看见,也还是现在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陈昼夜抬起双眸,月光微弱地透进纱窗,她的眼睛灰蒙蒙的,了无神采,漫无目的地眨动时,显出几分脆弱。苏景把她推到床榻里侧,抓起棉被扔到她身上,道:“你睡吧。”
一夜无梦。
熙朝进来伺候主子起床时,看到陈昼夜安安静静地躺在他们世子爷旁边,还是睡的里侧,心里顿时有了思量。
“爷,要唤小夜姑娘起来吗?”
苏景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往外屋走去。熙朝把门关上后,他才道:“爷刚宠幸了人,总得意思意思。”
熙朝这会儿又摸不清了,世子究竟对小夜姑娘有没有意。要说有吧,这不太像是心悦一个人的模样,要说没有,这又是世子头一遭允许他人和自己同床共枕。
此后几日,苏景每晚都让陈昼夜进屋伺候。有一回红樱来送补汤,熙朝直接告诉她,小夜姑娘还在世子爷屋里,说是不便让她进入,叫小桃来送了补汤进去。如此一来,侯夫人果然没忍住,传陈昼夜去德音苑问话。
她依然是被红樱以丝巾牵着行走,到侯夫人面前时,甫一行礼就被另一个大丫鬟绿萝扶了起来。
侯夫人给她赐座,笑着开口道:“勿要拘束,你如今身份和往日不同。世子看重你,说不准过段时日就抬了姨娘呢。”
陈昼夜低头道:“奴婢不敢逾矩,即便将来有什么造化,也万万不敢越过主子们。”
侯夫人满意地呷了口茶,道:“你是个乖巧的。世子见天在外晃悠,也不是个办法,他无法科举入仕,去军营里却是一条出路。侯爷想将衣钵传给世子,世子不想接。我给他挑人,也是想有人能从旁劝劝。你若是办成了这事儿,无论是侯爷,还是我,赏赐都是少不了的。”
原主和世子有仇,似乎是世子曾经将她一家人间接害死。是以她面上和侯夫人一心为世子好,私底下却恨不得他在军营里死掉。这个走向,陈昼夜在设定里看到过,至于具体的细节,研究员们怕影响世界稳定性,也挖掘不出。
看来侯夫人很谨慎,即使唤她过来,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只是明确下达了指示。陈昼夜一口答应下来,说一定会为侯爷和夫人分忧。红樱送她回枫林居的路上,还耳提面命道:“夫人待你和善,你自己心里得拎清楚,莫仗着世子的宠爱,就生出旁的心思来。”
话说到这儿,她忽然见到一个绿裙小丫鬟在枫林居门口张望,对陈昼夜嗤笑道:“你眼睛不好使,我便好心提点你一句,这男人一旦尝了女人的滋味儿,慢慢觉出好来,会越发的不满足。你可得小心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