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七弟和镇南侯世子的下人?”马上的男人身着黑衣劲装,简简单单,气质却矜傲得丫鬟婆子们不敢直视。三个男人早认出了马上之人的身份,纷纷跪下行礼。
丫鬟们也拉着陈昼夜跪下,跟着口称“太子殿下千岁”。
做储君的,对臣下的家宅事也要掌握,更何况是苏景这个七王爷的心腹。太子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陈昼夜身上,心中赞赏,果然不愧是苏景那个活阎王宠爱的女人,长相是极美的。只是太子美人见得多了,不认为她单靠这份美貌就能让苏景另眼相待。
“孤听人来报,说是郊外有人种植奇怪的作物,恰逢凌华要去行宫疗养,送她的途中便顺道来看看。原来,七弟和苏世子也在这儿,甚好,甚好。”
身着统一侍卫服的随从们护卫着中间的一辆马车,此时马上之人掀开车帘,身上衣饰华贵,外罩软烟罗霞影纱,头上金钗珠钏,均是价值不菲。
“景哥哥也在?皇兄,你快带我去见他。”凌华公主以手掩唇,说完话后微微咳嗽,又把帘子放下。
太子答应下来,又望向地上跪着的人,道:“都起来吧,正巧了,你们在前面带路。这位姑娘眼睛不方便,就坐到婢女的马车上去吧。”
车上都是随凌华公主去行宫伺候的婢女,挤一个人进去已是勉强,剩下的丫鬟婆子只能自己走回去。熙和和太子的随从共骑上一匹马,担忧地望了眼马车,可也不敢违背太子的命令,只盼赶紧回去见到世子。
陈昼夜坐在车中,也不出声,任由宫女们好奇地打量着她。其中一个看了会儿,开口不客气地问她:“你就是苏世子近来宠爱的婢女?”
陈昼夜回道:“正是。”
“倒是生了副好样貌。”此人盛气凌人,许是替喜欢苏景的主子出气,上手想要掐陈昼夜的脸。她是凌华公主的大宫女,在宫里便是被人讨好的,知道大户人家的通房都是怎么回事,自觉比陈昼夜地位高。陈昼夜伸臂一格挡,她就越发不悦起来,连连上手好几次,竟都逮不到这个盲女。
马车内空间小,陈昼夜像眼力比谁都好似的,屡屡躲过。大宫女气急,喝道:“你们还不快给我压住她!”
两个小宫女不敢不从,一拥而上,陈昼夜转身就朝马车帘处挪去。她摸到车轼和鞍辔,心中有数,朝前一跃,稳稳落到拉车的其中一匹马背上,抓住辔头。这一个起落惊得宫女们大叫起来,就连凌华公主也掀开了车窗帘,回头看过来。马车的速度不快,陈昼夜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感觉,发丝轻扬,唇畔带着浅浅的笑意。太子回马来到她身侧,道:“小夜姑娘真是厉害,竟有一身好武艺,是家传之学吗?”
陈昼夜低头道:“殿下谬赞,奴婢的父母都是乡野之人,自小在山间野惯了,行事便有些上不了台面。”
太子仗着她看不见,露骨地盯着她的脸,道:“小夜姑娘何必自谦?依孤看,女子会武艺也是好事。你看凌华就娇气得很,闷出一身病来,还连累一群人跟着她奔波。”
陈昼夜顺势露出惶恐之色:“公主殿下千金之体,自是需要小心看顾。”
凌华坐在马车里朝后喊:“皇兄,你怎的到处说我坏话!咳、咳咳……”
太子两腿一夹马腹,往前和凌华的马车齐平,低头和她逗乐,目光却仍然在后面的陈昼夜身上流连。好一个厉害的女人,体术和心术都不差,若是她身边有这个助力,一定不会只留着当个暖床宠婢。
在太子沉思时,原本就离得不远的庄子近在眼前,熙朝先进去报信,苏景疾步走出来,忽略掉凌华公主惊喜的一声“景哥哥”,朝马上的陈昼夜张开双臂:“小夜,来,慢慢的,到我怀里来。”
太子朗声笑道:“苏景,你这小婢女可是厉害得很,自己从马车跳到了马背上,我看她自个儿落地也不成问题。”
“请太子殿下恕罪,臣着实喜爱她,不想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凌华公主一听此话,脸都绿了,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个不停。
陈昼夜没有自己翻身下马,而是乖顺地把两只手都交到苏景手里,按他的引导勾住那结实的肩头,慢慢朝他前倾过去。待她半边身子都靠到自己身上后,苏景一手扶住她的背,一手托住她的大腿后侧,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到地上。在场的两个贵人和一群太子亲卫们看在眼里,都是暗自惊奇。
只见伤疤从眉梢横过半边脸的苏景神情温柔,素日里叫人胆寒的相貌在这样的温柔中,全数化为了落拓不羁的俊朗。他牵着陈昼夜走到太子身前行礼,就像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