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佼楞楞地喊了一声。
乔映应声,“我在这里,你看,我没有消失,我一直都在这里。”他攥了攥握住常佼的手,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仍由他呆愣愣地握着。
常佼嘴唇蠕动几下,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猛地扑了上来,把乔映牢牢地抱在了怀里,声音里有着颤抖的泣音:“哥哥……你终于来接我了,我找了你好久,我一直都找不到你,我好想你。”
他抱得太紧,似乎要将乔映整个人都镶进怀里,激动得语无伦次,声音里都是无尽的委屈,是一个在黑暗的沼泽中挣扎了许久的孩子,总算见到了他心心念念,奢望已久的光明,委屈几乎都要满溢而出。
“常佼,常佼……常佼?”
乔映喊了许多声他都无动于衷,抱着他语无伦次。
他抱得非常紧,乔映也因此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但听他的声音,应该是哭了的。
乔映无法,沉默了会儿才开口,非常轻、非常轻地喊了一声,“安荀,把我松开一点。”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常佼的声音停下来,缓缓松开手,把他松开了。
光下,乔映看到他双眼都含着眼泪,瞳仁被洗刷得清透明亮,嘴角委屈地撇了下去,睫毛都被泪水打湿了,声音比平常得委屈得太多:“哥哥……你以前都是叫我荀荀的,为什么现在不这么叫了?”
乔映依照他的话放轻声音喊了声:“荀荀。”
常佼特别高兴地应了声,拉着他的手不放,“哥哥,我好想你啊。”
乔映点点头,“我知道了。”他由蹲着的姿势变换,起身凑上去认真地亲了一下常佼的额头,态度珍而重之:“荀荀听话,我在这里,不会走。”
常佼握住他的手紧了紧,唇角弯起来,轻而易举就被哄好了,“哥哥,以后不要再丢下我了,可以吗?我当时离开你,是他们逼我的,他们非要把我带回去,我一点都不想离开哥哥,我不想跟他们回去的。”
乔映攥紧了他的手,指缝微微张开,和常佼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随后他往前,抱住了常佼。
“哥哥,你当初,为什么都不出来送我,我在门口等了你很久,你一直都没有出来。”
乔映抱着他,哄孩子似的拍了拍他的脊背,声音也不自觉软了下来,“对不起,我当初应该追出来的,我当时以为,是你想走了。”
常佼抱住了他的腰,“哥哥,我不怪你,我不舍得怪你的,你要记着,以后不能再丢下我一个人了,离开哥哥的感觉,太难受了。”
他说着,措不及防打了个小小的酒嗝,乔映这才反应过来他还喝了那么多酒,拍拍他的手让他松开,“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一下,帮你拧毛巾,我马上回来。”
常佼松开手,在厚厚的地毯上乖乖地坐着,巴巴地张望着,眼睁睁看着他进了盥洗室。
乔映拿着打湿的热毛巾出来时,常佼已经不在地上了,他在书桌前坐着,正专心致志地在写着什么东西,他脊背挺得笔直,只有脑袋微微垂下去一点,右手攥着一支年代久远的钢笔,笔盖一圈几乎脱了漆的金色在暗处发着光,左手压在桌子上,神情郑重谨慎。
乔映拿着热毛巾在他身边坐下来,低头去看他在写什么。
常佼在写信,开头的收信人写的只有两个字——哥哥。
乔映看到那上面的两个字,顿了顿,看了眼常佼,轻声问:“荀荀,你在写什么?”
常佼从信纸里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小声地道:“给哥哥写信。”
乔映微微歪了歪头,拿着热毛巾,穿过他压在桌面上的手,帮他仔仔细细地擦脸,从额头一直擦到鼻尖,再到脸颊跟下巴,一一擦干净了。
“我就在这里,你怎么还要给我写信。”
常佼配合得左右摇头,让他把自己的脸擦干净,声音闷闷的,从毛巾底下传出来:“不能断,每天都要给哥哥写信。”
乔映手上动作一顿,手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去,“每天?你从前也给我写过信?我从来都没有收到。”
常佼看着他,有些委屈:“每天都写,我想哥哥了就写,我想寄出去的,但是被他们拦下来了,后来我就找不到邮筒了。”
乔映把热毛巾从他脖颈处拿开,常佼又低下头去写信了,神色认真又温柔,每一个字都写得无比认真。
乔映把毛巾折叠好放在一旁,坐在常佼身边,看他安静地写信。
常佼的字很漂亮,铁画银钩,龙飞凤舞中透着干净利落的狠厉。
常佼的手一顿,在纸上面划了几道,手足无措地把钢笔递了过来,整个人都散发着委屈,“哥哥,写不出来了,没墨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