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魁这样一夸,薛北望被厉王留下的一肚子气散去大半。
白承珏道:“接下来你打算如?”
“三皇兄想我与秦小姐成婚,为得便是若往后父皇立四皇兄继承皇位,来日有我为他起兵造反,能让他堂而皇之的登上帝位,而今三皇兄仍觉得我被他拿捏在鼓掌之中,往后他便可以高枕无忧,我便是乱臣贼子该千刀万剐,我想借着这次手握兵权之机,谋朝篡位。”
白承珏低声道:“此谋划行事过于鲁莽,未考虑后路,是下下策,哪怕你真能靠蛮力拿下陈国皇位,往后亦会是乱臣贼子被世人所唾弃。”
“我知道我除了行兵打战,论治国之策远逊于二位皇兄,父皇从小未将我当做一国储君培养,倘若四皇兄再生意外,这皇位多半是三皇兄囊中之物,而他,我最了解不过,他若能登上皇位断不会给我留半点活路,如今我娶大将军之女是他的助力,往后他堂堂正正成为新帝,这婚事便会变成他的心头病,
“如今除去谋朝篡位,我别无他选。”
“确实,这么多年来,你朝中累积甚少,如今大功只有平边一事可搬的上台面,多年来你都跟在你三皇兄身旁鞍前马后,未有大的政、治建树,又无亲信幕僚,除了此等野蛮方法,还真没有更合适的。”
陈国国主重病已久,想要用一年多在各方树立威信,前无股肱之臣支持,后无母家庇佑,心肠不够狠辣,行事作风不够决绝,想在如今的朝野中博得一席之地简直是天方夜谭。
除非陈国国主立下诏书让薛北望成为储君,除此而外,这皇位与其绝缘。
“我知道,所以要想称帝,唯有这一条路可走。”
白承珏道:“眼下有一条路,若是走好,即可名正言顺登上帝位。”
“你说。”
“娶秦映岚为王妃,靠秦家在朝中得势,再找机会杀死四皇子敬王嫁祸于三皇子,想来前有五皇子之死蹊跷,此次若三皇子再沾染上污名,恐再难得国君信任,此番局面,你必然会成为最后的得利者。”
薛北望看向白承珏,双唇紧抿,一时间竟不知当如开口。
白承珏直起身子,笑意不改:“我这番话很可怕?”
“不是。”
“欲成大事者,当杀伐决,单靠举兵进宫篡位行不通,这二人身旁都有股肱之臣支持,又有母家在身后撑腰,你哪怕再得国君器重,也拿不到陈国全部兵力,若要造反单凭你手上那点兵权,宫闱城墙未破,就以被其拿下就地正法,要想取得皇位,眼下局面你若不狠心,终会被胜利者噬净骨肉。”
薛北望低声道:“可秦小姐是无辜的。”
白承珏一改刚刚严肃模样,轻笑着双手覆上薛北望肩膀,目光柔和:“那我们便不争了好不好?”
见薛北望眼帘微阖,并做回应,白承珏又道:“我知道你若为了权势断不会拖至此番才会自己谋虑,定是听了什么,觉得若无皇位傍身恐护不住我,说来被深宫锁了二十余年,余生不想再在这座囚笼中挣扎,往后你我相伴游山涉水难道不比守着这冰冷枯燥的皇宫有趣?”
“可你的身体……”
“这些年无论是俸禄还是在百花楼阁的积蓄,都够我后半生衣食无忧,我本就厌极了宫闱,”白承珏轻叹,缓缓收回手,“你若不想,怕我会拖累你,今日之言便当我没说过,你当真要争皇位,我许诺你,你若胜了,我陪你君临天下,若是输了,我陪你背水一战。”
薛北望难以置信的看着白承珏,他从未奢望过有一日白承珏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
白承珏柔声道:“怎么不说话了?被我骗了那么多次,担心我这些话不作数吗?”
那温柔悦耳的声音柔柔地闯入耳廓,侵入耳膜,一字一句反倒令薛北望红了眼眶,他撇过头去,双唇紧抿成一条线,自觉有些鼻酸。
白承珏轻笑,指端揉了揉薛北望下眼睑:“怎就要哭了?”
薛北望轻咳了两声:“没有是风大。”
白承珏环顾了一圈周围:“哦?原是这屋子透风,我就说北望一介硬朗儿郎,眼眶怎么红了……”
薛北望避开白承珏指尖,抬手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向白承珏笑容中透着傻劲:“不争了,我这些年没什么用钱的地方,攒了不少,先给我半个月将家财变现,我就带你远走高飞,我答应你就算不要这皇位,我也保证你往后吃穿不愁!”
“好,不过我还需回一趟吴国。”
薛北望握住白承珏手腕,眉心微蹙:“你放不下小皇帝?”
“是放心不下阿姐。”
“那我陪你回去一同将她接回来。”
短短七日薛北望已将大部分家中瓷器、名画换做现钱,也确定好了离开的线路,恐被厉王安插在宅中奴役察觉,此事倒做得极为小心,一些银器金物也已让人马偷偷分批运出城外,由叶归在城外归置从薛北望府搬出的钱财。
薛北望对白承珏信任有加,丝毫不担心这只大狐狸卷款私逃,一切府中财物交予白承珏属下手中,从未过问,极为放心,看模样若是白承珏想要,哪怕是心都能掏出来递到其跟前。
第八日晨起,薛北望被传召入宫。
临近晌午之时,厉王便派人邀白承珏于云台雅居用膳,厉王的人同厉王一样,都是不讲道理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