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们娘因为生小妹的缘故去世,他爹怜惜小妹一出生就没了亲娘,拉着他们两个小子耳朵就在那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好好保护妹妹别受欺负,宠得跟眼珠子一样。
好东西都先给她,好布料也先托人做了衣裳给她,逢年过节那更是想法子寻摸礼送她,凡是人家家里有的,他们家姑娘就必须也得有一份,生怕她受委屈,不如人。
齐文齐武哥两个也没什么觉得偏心,小雪团一样的妹妹嘛,确实可爱,长得又好看,凭什么差人家一等呢。
可让他们心烦的是,齐悦打小就喜欢出门逛,一直静不下来。(齐悦闻言呸了一声,你从小穿过来没电脑没手机没就呆屋里,你能受得了?)
在屋里把门一关,别人的闲话进不来还成,出去哪还能管得住。
没法子,两个人那段时间就一直跟在她后面,听见哪家哪户臭小子敢冲他们妹妹说一声半声的嫌弃话,什么没娘野孩子之类的,两兄弟当着面没说话,背后拉着人抡拳头就上去了,打到服为止,看他那嘴还脏不脏了。
起先呢,齐悦人还小,只敢在胡同里溜达,他们两仗着个子打那些孩子还轻松,等后来人大了跑街上,他们面对大人就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大哥齐文为此还专门拜了个摔跤手,去练起了布库,练得一身腱子肉,十来岁摔五六个成年人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他呢,则走起了群众路线,拉起一帮子兄弟,三教九流都接触接触,人家以大欺小,他就人多欺负人少,很公平嘛。
打着打着,别说自己家住的那一条街,连边上两条外加帽儿胡同那,全都听说过齐家二虎的名声了,要不然后来他大哥参加补缺考试,怎么能被挑到步军营做了步军领催这个好位置。
虽说汉军旗也是旗人,可不管是官面上还是私底下,都差着满蒙旗一等,补缺这么好的差事可一般轮不到汉军旗,还不是听说能打,知道是个人才的缘故。
有他们两护着,谁冲着齐悦不是一张笑脸呢。
就是真是个无盐女,那都能找地方夸性子好,孝顺,老实等等,更别提齐悦本身长得确实好,性格也从来没骄纵过,那会知道了她选秀要进宫的消息,好几十个少年人都跑他们家住的那个胡同口哭,赶都赶不走。
他跟大哥撵了好几天呢!齐武把这段齐悦的光辉岁月一说出来,那屋子里伺候的几个人可全都撑不了,赶紧着就忙低下头默默颤抖着身子,齐主子家也忒有意思了吧,她们都快要笑出声了。
齐悦早上特意花了半盏茶功夫画好的那两道柳叶眉,现如今就直直的挑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齐武,那杀气嗖嗖嗖的跟暗器一样全往他身上扎去,要是能实体化,这会齐武估摸都能被扎成血葫芦。
就他这种人,你说自己还劝个什么劲,就该听爹的,给他娶个媳妇好好管管他!
什么学武的、走镖的、杀猪的、砍柴的力气大娘最合适!
齐悦打定了主意眼神就往西边书桌上望去,等人一走她就写信给齐父,就说自己找着二哥的好对象了。
大人们之间的剑拔弩张那股子紧张气氛,札喇芬是全然没感觉的,见舅舅停下来还不乐意,抱着那颗大脑袋就在那摇晃着撒娇,“舅舅快走,再走一会。”
好孩子,你再嚷嚷几句,舅舅我别说走一会了,只怕能一直走到老家去。
齐武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只觉得后悔,你说这人嘴上怎么就没个把门呢,做事害一心二用,整的说话都不走脑子,把不该说的全都给吐露出来,得罪人呐。
要是得罪别人也就罢了,偏生还是自己的小妹。
他这会就死命搜刮着脑海里齐悦的喜好,希望能挽回一二。
以前要是把小妹惹急了,去牌楼街点心铺子里称个半斤点心就能讨好回来,再不济,送个银耳坠子、镀银簪子也行,傻丫头好哄的很。
可人如今不成了,都做了贝勒府的侧福晋,点心什么的自己院里就能让人做好,品类比点心铺子里的还多还全,首饰什么的更不必说,齐武的眼睛毒的很,光小妹今天耳朵上那戴的金镶珠翠玉耳坠,拿一个下来,没有千把两银子,他能把自己的名字翻过来写。
吃食上走不通,首饰上走不起,齐武苦皱起了一张脸,坏了坏了,如今没有制她的招了。
才苦恼呢,头顶上札喇芬见人停下来不乐意了,嘟着嘴就让舅舅带着自己出屋子里去逛逛。
听着这话齐武就跟拿了大赦似的,赶紧就装着糊涂带札喇芬转悠,转着转着,人就出了里屋,权当自己没看见坐榻上的齐悦来,这会的札喇芬哪里还是他的侄女,简直就是画上的童女,专门保佑他的神仙,总算是解了自己的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