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是身子不足才生病的,要真按以前的规矩清胃静养,恐怕人没病死先饿死了。齐悦心里打定了主意,就她照顾人的这几天,鸡汤鱼汤排骨汤统统都安排上,弘晖喝汤,她吃点肉。人发烧的时候,其实是没法感知外头情况的。
因而弘晖被抱着走了一路,换了个地方睡觉愣是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他脑袋里晕乎乎的混沌一片,思维就像是踩着浪一般上下起伏没有安定,身上又一阵一阵的传来虚弱与疼痛,让他在睡梦里也不得休息。
烧得浑浑噩噩之时,唯一从外界感受到的就是偶尔伸向他额头的那一双手,柔软温暖,抚摸的时候就好似处在初春的阳光下一样,轻轻柔柔的,却又晒得人暖洋洋。
以至于那双手缩回去的时候,他还有些留恋不舍,拼命想要留住这一份温暖,可使劲想张开嘴,身子却一动不动的不受他的指使,依旧闭着眼闭着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弘晖昏睡了三天,齐悦就这么悉心照顾了他三天,除了晚上还回小院休息外,其余时间都陪在他身边,连吃饭都是急忙忙在屋里吃的,省得来回跑浪费时间。
不知是王太医的药方有效,还是她那样乱折腾的效果,弘晖的体温总算是降了下来,脸也褪去了红,只是……
齐悦有些困惑,按理这该醒了呀,退烧了怎么还睡着呢。
正好这时赶上王太医进府改药方,齐悦忙吩咐人,“请王太医往西屋里坐坐,我这就过去。”她自己对什么病症了解得也不多,干脆过去直接问一问好了,总得知道弘晖什么时候醒不是,再睡下去,这故事是要往睡美人方向发展?
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远去,接着是嘎吱的屋门关上的轻响,隔绝了外边与里头的联系,没听见动静了之后,那躺在床上的小人才悄悄的睁开了眼睛。
“呼——原来是齐额娘。”弘晖轻声叹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掩不住的失落,他本以为是额娘一直照顾着自己,那双温暖的手自然也该是额娘的,原来不是。
可为什么是齐额娘呢?
弘晖心里疑惑,他与这位没怎么相处过呀,就算额娘身体不舒服托人照顾自己,也不会选齐额娘呀,她与额娘的关系是满府都知道的不对路,额娘在自己面前都忍不住骂过好几次,怎么会是她。
为着这个疑惑,弘晖今天中午醒来的时候就故意没睁开眼,依旧闭着伪装自己是在睡觉,想多听听周边的消息再做决定,好歹得明白自己现在住在哪,额娘又在哪才行。
他心内定计,这会趁着没人就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四下打量自己住的这个屋子,摆设装饰都不是额娘院里的样子,他皱了皱眉,这么说,自己真不在正院。
弘晖刚准备下地去窗外看看,就听见脚步声渐渐走近,显然是人又回来了,忙躺下盖好被子,恢复刚刚昏睡着的样子,只靠着耳朵收集情报。
先进来的是好几个太监,脚步沉重也不知道端得什么,接着就是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弘晖起初还不知道他们是在说什么,等鼻子闻着了味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厨房送膳食过来了。
也不知哪来的厨子,手艺高明,炖的鸡汤香味满屋子乱窜,弘晖本来就饿,闻到味肚子当时就闹了起来,直嚷嚷着想尝一尝。
他就算再有主意再能忍,可到底还是嫩了点,掩饰不住身体的反应,齐悦就那么顺带着无意的扫了一眼,就看见弘晖抿着嘴巴偷偷在咽口水,嗬,合着他是醒了呀!
那她刚刚拉着王太医叽里咕噜的全都白问了?
齐悦挪了挪位置,做到弘晖的边上,慢悠悠的品尝起菜肴来,时不时还点评一番做个美食评价来,馋死他!
吃了一连有小半个时辰,那被子里传来的咕咕声越来越响,齐悦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冲床上喊道:“我这可是吃饱了,弘晖阿哥要是还没醒,那就让下人们把桌子抬下去了,估摸到三四个时辰后才能再上晚膳呢。”
一~二~三
齐悦心里默念仨数,等着念到第三个,就看弘晖急急忙忙喊了一声:“等等——”
他羞愧得坐了起来,没敢抬头望齐悦,只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举止太过放肆,手攥着被子角恨不能把那句话再给他吞回去,“齐额娘对……对不起……”
弘晖心里埋怨着自己,怎么就不能再忍一忍。
对于认识错误了的小朋友,齐悦态度还是很宽容的,毕竟她日常接触的都是那些调皮捣蛋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小混蛋,难得碰见个实心肠羞愧的老实弘晖,还真让她有点意外。
这是福晋的崽?怎么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逗弄老实人其实是挺没意思的一件事,尤其是这个老实人还是未成年的孩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