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真奇怪。
明明烟火炮竹的声音那么嘈杂,可齐悦的耳朵里,却像身处在静室里一样,只听见了胤禛嘴里那一字一句的许诺,清晰得很,就像不是隔着身子,像直接在她心里说的一样,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屏住了呼吸。
齐悦哪还记得解释自己没生气那一茬,整颗心都化在了胤禛给她说的那句情话里,脑袋晕乎乎的,连句完整的话都想不出来,只羞红脸,低着把头靠在他胸膛处,轻声把话应了下来。
......
金桥边上,有座高高的四层楼阁,二楼处倚着栏的恰是一对姐妹,大的约十来岁,长得花容月貌,娴雅文静,小的才五六岁,虽然年纪尚小,可也能看出将来必是个绝色。
她们两凭栏遥望,恰恰就看见了树下相拥着的两人,小得那个忙嬉笑着招呼姐姐,“姐姐快看,羞死人了。”
她只刮着脸,不想她那姐姐看着却心生艳羡,这有什么羞的呢,却是有朝一日她嫁的郎君也能如此待她,便是周围人话语如何刻薄讥讽,也不会影响到她分毫。
这样想想,姐姐对那个被人珍视着搂怀里的妇人就生起了一丝羡慕,看她衣裳钗环都是平常,可偏偏夫君确是世上少有的好男儿,实在是幸运。
望着不觉就痴了眼。
除开二楼外,最顶上的四楼恰巧也有人望着树下,八福晋原本跟着八贝勒出来时还高高兴兴,想着诸皇子福晋中,只怕也就只有八爷想着元宵带自己出来赏灯,这样的情意实在难得。
可哪里想到,才端起酒杯就看见了倒胃口的一幕,隔这么远,别人看不清楚,可她却瞧得分明,那妖妖娆娆的身段除了四贝勒府里的齐氏外,再无别人。
她是贝勒府的侧福晋,那在边上亲昵拥立的还能有谁,自然便是四贝勒了。
他们倒是比自己和八爷更能折腾,好好的皇子和侧福晋不做,倒换上了平民衣裳找起乐子来了,光天化日(月)下拉拉扯扯,真不害臊!
郭络罗氏讥讽的想着,若是传了出去,看齐氏那个狐媚子还有什么脸!她心里就瞧不上这样的奴才秧子。
越想越气,干脆就把酒杯扔弃到了一边,这酒啊,她是喝不下去了!电视剧里那都是骗人的!
齐悦捂着额头气急败坏的想着,全都是人工美化的结果,那树下哪里是好呆的地方,河边本来就潮湿,树下草丛里藏着不少蚊虫,偏生她刚刚听了一耳朵的情话脑袋激动着,就没反应过来,额头上硬生生被叮了个大包。
也不知是哪里跑出来的虫子,毒的很,咬下的地方又疼又痒,拿手指摸去,红肿的地方都快有小拇指节那么大了。
后面那人还在那儿笑呢,真可气,怎么虫子就不咬他?
胤禛冲着齐悦无辜的一摊手,他也纳闷啊,明明自己个露的地方更多,可虫子就只往小格格脸上啃,这能怪他吗?“许是悦儿的身上香,虫子闻着味才来的,你瞧瞧四哥,脸黑皮硬,一看就不好吃。”
这倒是句大实话。齐悦伸手摸了摸四大爷那张脸,早就不是当年嫩得跟水葱似的白皙了,这几年跟着皇上天南地北的到处跑,脸也黑了,皮也糙了,往年青涩的样子愣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之前要是说穿上袍子跟书生似的,这会儿倒像是书生他爸爸了,打气质上看就不像是个文弱的读书人,行事沉稳瞧不出个差错,面无表情的一脸高深莫测,越看越像那些电视剧里的四爷样子。
齐悦感叹一句,得亏她穿得时间早呀,要是那会进府伺候的是这个时候的胤禛,她那些小花招肯定瞒不了人,更别说爱到这个程度,只怕人家连交心的话都不会跟她说上半句,完事就走。
快到三十岁的四爷见惯了女色,他老人家心里装着的是朝堂大事,心心念念的是部堂差事,可没十来岁年轻人那么空闲,有时间在后院里打转,他没那个功夫了。
要不,怎么现如今日日都往齐悦的院子里歇息呢,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实在没空去思考别的东西了,保持这样的生活不也挺好的。
白日上朝,回来考察考察孩子们读书的进度,晚上一家子坐在一起用饭,膳毕自己或看书,或练字,小格格就与孩子们坐在边上玩笑,烛火映照下,胤禛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安定了下来,这样的生活多好。
他回过神来,就看着齐悦还握着他的手,眼里满是都快溢出来了的可惜,一点儿都没藏住,看得他怪好笑的,“那你还要这待下去吗?”
“不待了,不待了!”齐悦迅速就抽回了手,转身赶紧往街上走去,情话也听过了,还站这里干什么,才一会儿呀,她脸上就多了个包,要是再呆下去,只怕头先吸血的蚊子该回家呼朋唤友,招呼全家族的人来这找两二傻子饱餐一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