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两人是迎接过皇上和宫里娘娘的,可哪见过像齐悦这样的阵仗,主子们出场那不都是提前半拉月就安排下来的,哪有说来就来的呢?这位心可真够着急的。
赵喜顺苦笑了一声,扭脸催促周姑姑道:“我说周姐姐,别坐着了,赶紧去给侧福晋请安吧。”
遇到这么一位不走寻常路的主子,他总觉着今后的日子怕是没如今这么舒服喽。
两人急匆匆的出了屋子,听小太监报信说侧福晋带着人住进了前湖北岸的一处院落之中,忙起身往那里赶去,本以为没了自己两个管事的调度,那里该是乱糟糟的景象,却没想等到了院门口,内里井然有序,守门太监束手而立,比他们还要规矩。
见他们过来了,没等人先说话,先有一个瘦高个的守门太监站了出来,询问得知身份后,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嗯了一声撂下句话,“在这里等着。”
说完便往里头回话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他出来点头道:“侧福晋叫你们进去呢。”
他没带着进去,依旧老实的守在门口,是里边一个穿浅绿绸的清秀丫头招手领着两人往前走,足可见底下安排严谨,各人只管各人手里的差事,不乱搭活。
说来也奇怪,明明这院落赵太监同周姑姑来过十好几趟回,可这回却像是头一次来似的,只觉得陌生的很。
院子里,小太监正在那洒扫庭院,搬挪箱子,边上丫头们听个穿藕衣红裙的大丫头安排调度,捧着花瓶摆件往正屋走去,大约二十来个人往来穿插,可偏偏一点也没让人觉得吵闹忙乱,安安静静的,以至于赵太监两人刚刚在院墙外竟没听见一点吵嚷。
他们两个默默把心提了起来,手底下的奴才都能管教到如此地步,可想这位侧福晋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子。
院落是个两进的院子,齐悦等人先进了最里边坐着,把前面让给云鹤云燕去布置收拾,因而赵太监穿过游廊,走到屋门口,才听见内里有人声笑声传出。
领路的小丫头没进屋内,而是由打帘的禀告了一声,听见里边应允了才挑起珠帘门,让他们进到屋内。
这一连串的下马威亮出来,赵太监和周姑姑两人哪还敢怠慢,规规矩矩眼角瞥着人就利索跪下去磕头了。
听见叫起才敢抬头,靠窗炕上铺着红夹金的毯子,上面斜坐着一位美艳丽人,倚靠在引枕上笑望着他们,边上或坐或站四个孩子,样貌也具都不俗。
态度亲昵的望着那女子,想来她就是这次来园子观赏的侧福晋齐氏了。
果然不愧是独得恩宠十数年的人物,光抬头一打量就让底下跪着的两人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窗外日光照射之下,发间的珠宝闪烁光辉,犹如星辰,在珠光映衬下,女子容色更显晶莹白皙,弯弯柳叶眉,一泓清水目,鼻腻鹅脂,红唇贝齿,大红的衫裙下身形窈窕,像是画中神仙宫娥一般。
许是刚刚和孩子聊的高兴,这会抿着嘴角还露出浅浅的一个酒窝,叫人看着就觉得亲近,话声也柔和婉转,想来性子是温柔的。见他们来了,含笑着就问道:“你们两个就是这园子里的管事?”
“是,奴才赵喜顺/周秀兰见过侧福晋,都是奴才们疏忽大意,才没能及时出去迎接,求侧福晋饶恕。”
齐悦摆手道:“是我来的早了,不怪你们。”
一提起这个,她就有些无奈,顺带着瞪了眼弘曦,都怪这个混小子,昨儿一知道自己要带他去园子之后,今天一大早天都还没亮呢,他就起来满院叫人了,硬是凭一己之力把全院人都给吵得清醒。
最后还是札喇芬跟弘昭姐弟两个合伙把他给逮住揍了一顿,人才老实下来的,这会儿估摸屁股还疼,没敢坐在椅子上呢。
听齐悦这么一说,不管是真是假,总算是把事情给揭过去了,赵太监松了口气,他不像周姑姑似的只图安生过日子,他还想着往前头凑凑多少混出头呢,这会见齐悦似乎没生气,反而对园子挺感兴趣,就讨好的忙解释园中景致给几位主子们听。
这其中,有齐悦听过的,也有没听说过的,大大小小二十几处,和边上的畅春园比起,还是差了一筹。
可齐悦想想也是,如今这园子还只是皇上赏的普通景园,得等日后她四哥登基了大肆修建,再加上后几位皇帝不断扩改才成了画中百景的圆明园,现在可比不了。
不过和之前的庄子院子比起来,园子还是排在头名的,各式景观院落不少,靠脚力观赏没个十天半月都逛不完。
齐悦便朝赵喜顺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个就把我这院子东北角和东南角的两处院落先收拾出来,给三格格和三阿哥居住。至于里边的人手物件,也全都交由他们自己管着吧,不用回我了。至于我自个的院子,就用府里带来的人伺候,不用安排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