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魏珠反射性的就抬起了头,看着皇上晦暗不明的脸色,飞快的又低了下去,低低的几乎能碰到地面,“是,奴才遵旨。”
他走出明黄色的帐篷,朝着在外左右踱步的胤礽无奈的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太子爷,皇上今个身子确实不舒坦,奴才进去的时候人都已经睡下了。奴才不敢惊动,皇上这可是累了一天才睡着。要不这样,您先回去,要是皇上夜里醒了,奴才就把您过来的事回禀上去,皇上再去叫您也是一样。若是皇上半夜没醒,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那精神头养好了,正好等着您明儿一早过来回话不是。”
“想来太子您一向孝顺,总不会这会让奴才把皇上给叫起来吧。”魏珠笑眯眯的顶了胤礽一句,这要是再闹,可就能说明这位爷往日的孝顺都是假的了,不然怎么敢半夜惊动万岁呢。
胤礽本想尽快将胤褆的所作所为告知汗阿玛,好一解父子两往日的误会,可这会被魏珠这个狗奴才明里暗里的阻拦,硬生生卡在了帐篷外,见他都已经抬出了汗阿玛的名义,他再急迫也只能站住脚,抿着嘴冷言从下往上打量着这个自己往日都不屑看的奴才,"好,很好,魏珠魏大总管,孤记住你的名字了。”
就算梁九功在这里,也没敢这么和他说过话呢,如今一个小小的奴才都敢视他为无物了,他这个太子做的可真有意思。
胤礽这里不甘心的撤了,魏珠那却没完。
他人年轻,是被康熙今天新指上去的太监,一没资历二没靠山,这趟出门原是求爷爷告奶奶挤上去做个洒扫粗使的,可偏偏就是这么巧,梁爷爷当时告病的时候,他推荐的徒弟皇上哪个也没要,一指头独独就挑了他上来守门。
单就今天一下午,他守在帐篷门外收到的礼,就比他前半辈子见过的都要多,什么阿哥,王爷,国公贝勒的,个个都出手阔绰,尤其是直郡王,干脆赏了他一个翠玉扳指,那可是郡王爷手上戴着的扳指,再看看太子对他,嗤,别说赏赐了,看样子都快给他个大嘴巴子。
这两位爷比起来,他又不是贱的慌,干嘛热脸贴太子的冷屁股,又不是太子身边的奴才。
就连那些个往日间鼻子朝天的太监宫女们,如今可都低下了头颅奉承管他叫魏公公呢。
听听,魏公公,多好听的称呼啊。
可魏珠心里头清楚,这只是眼巴前儿的好日子,没多久了。等梁总管身子好利索回来了,自己打哪来的就得滚哪回去,谁能保证下回还能遇见这么好的事,万岁爷还能记住让他来呢。
所以呀,他要是想被万岁爷记住名姓,那就得做上几件大事,干出点漂漂亮亮的成绩,好让万岁爷看到他的用处。
别人怕太子,他不怕!
俗话说得好,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当然啦,哪怕用他全家上下一十八个脑袋,他也不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可要是把人换成太子,他还真有那么点胆子。
瞧这几年万岁爷对太子的态度,这位主子如今能不能把位置坐稳了都难,怕他做什么呢。
再者说了,要是自己没做出点事情,等梁总管回来就得利利索索的滚下去,太子爷能不能在宫里见到他都难。
这会儿见着这位爷怒气冲冲的走了,魏珠往地上啐了一口,狠下心就进了帐篷里,朝康熙跪下没敢说话。
那吞吞吐吐的样子果然就吸引来了康熙的注意,“怎么?太子刚刚表情不对?你只管说。”
魏珠闻言头啪的一下就磕在了地上,“回……回皇上话,奴才在太子爷面前把您身子不适去休息的事说了,可谁知……谁知太子爷脸上没半点担忧,反而还在气奴才拦人的事,说是记住奴才了。”
魏珠这样要是说别的阿哥,那康熙铁定不信,可要说是胤礽,那他还真有几分不确定。
不为别的,就说康熙三十六年的时候他在外生了重病,那会传令让胤礽过来,他这个儿子踏进帐中时也是这样漫不经心,根本没把他的安危放在眼里。
这件戳中了康熙心底压着的痛点,他刚想叫侍卫进来盘问,就看外边突然来了个探子,是他插在胤礽宫里的奴才,说是从太子营里悄悄溜出来的,有急事禀报。
涉及到胤礽,这让康熙来了兴趣,他还真想听听,是什么急事。
小太监神色惊慌,吞咽了下口水才道,“回禀万岁,奴才刚刚看见崔宝柱公公带了人去了杂间,后来等人出来了才大着胆子进去一瞧,结果发现太子往里面藏了刀兵,具体数量奴才没点,可想计该有一百多把。奴才怕太子爷这是想……这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