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舟接过,盒面上写的是眼部按摩仪。
管家道:“夫人说您经常休息不够,乏累的时候可以戴着这个按摩一会儿,说是会很舒服。”
他内心万般情愫翻涌,最终一个字也没讲出来,只是答了个嗯。
一番斟酌与犹豫过后,管家鞠了个躬,低声道:“夫人并非无情无义,其实夫人她……也是为着您的。”
……
管家离开之后,男人一个人在客厅站了很久。
桌上瓶子里的花是她插的,书房正中那幅画是她挂的,冰箱里成片成片的柠檬是她切的,保温壶也是她买的。
她在时常常觉得她行踪不定,不知道她在哪里。
可现在她不在了,倒觉得哪里都是她的影子。
男人拉开衣柜,看到所有的领带都已经被人打好,挨个地整齐摆在抽屉里,大概是她临走之前用了大半个小时叠的。
其实他一直都是故意,故意在她面前把领带打歪,故意想看她气冲冲地替他纠正,一边纠正,一边还要质疑他的生活能力。
莫名地,就觉得很可爱。
某一瞬间,呼吸着空气里都充盈着的她的气息,他想到了很多。
想到她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娇嗔着抱怨发尾怎么吹都吹不干;
想起她趴在书桌上为一个人声轨道纠结好半天,最后拉他一个外行当救兵;
想起她插了满头的笔,一边咬着笔一边宣扬灵感会变多的谬论;
想到二人偶尔吵架,气氛僵持着背对背入眠后,自己会偷偷关掉暖气,等她半夜不自知地滚进他怀里,然后一切迎刃而解。
她是那么生动而鲜活地存在着,存在于他的身边他的房间,渗透进身体,成为呼吸一样自然的习惯。
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她哪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是她弹钢琴那一次觉得她漂亮?还是煮冰糖雪梨的时候觉得气氛温馨?或者是夜深那一次她问起有没有吃饭时,他感觉到的关怀?
又或者是,好感开始得太早,在无数个相处的细节中早已悄然升温变质,顺理成章得让他连变化都没有发觉。
只是在某个清晨看着她卸下防备的睡颜,想要替她把碎发拨到耳后,又收回手怕惊扰到她的睡眠。
他忽然觉得怎么样都行,她在就好了。
怎样都好,不会爱他也没关系,爱他的名利地位也没关系,耍小脾气要他每天哄也没关系,只要能陪在他身边。
如果早点察觉到她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不等她开口自己就主动给出多一点,她是不是就不会想要离开?
当晚,他毫不意外地失眠,辗转反侧地看到枕边她的空位,如果她在,这会儿应该早就翻了个身把腿搭在他的身上,手抵着他的喉咙,一人霸占大半个床位。
她好像也没什么好的,连在高度一米三的泳池都差点溺水,随便做道菜买个甜品都能踩到他的雷点,拿他的钱去养音乐像是在搞婚外恋。
但是为什么帧帧片段都如此鲜活地存在他的脑海里,她冠冕堂皇地偷吃他的第一勺炒饭,她在他好不容易睡着时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灵感突发就会抛下他开始写词。
她是个麻烦,她随心所欲不把他当回事,最开始的分分秒秒,她并不会时刻都让他愉快。
他躺在床畔,想起自己独居惯了,起初并不适应家里有新成员,不适应她睡姿离奇,两次三番被扰醒,甚至想分开睡。
但为什么现在没有她,
却睡不着了。
已经习惯,连一个人睡,都要给她余留一个空位。
离开裴家之后,林洛桑住进了岳辉替她找的房子里。
头几天都在清行李搬家具,当天行动的时候,岳辉道:“我在帮你看辰原居的房子了,到时候有合适的给你买两套,这几天你就暂时住在这儿,这儿的艺人多安保严,交通也便利,我暂时还没发现什么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