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于可以像寻常的一家四口一样,从小年夜一直准备过年,然后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度过除夕,迎来大年初一。
和往年在酒店吃的年夜饭不同,关女士特地早早休了年假,亲自准备在家里吃一顿年夜饭。看着在厨房忙碌的母亲,果萌把这几天心里冒出的纠结,掩藏在了嬉皮笑脸下。
叶乐天还在公司忙年底最后的账单,关女士在厨房热火朝天,叶知敏难得放假热火朝天地玩着游戏机。越近的年关,内心越是不断冒出酸楚,是她连续几天没日没夜靠竞赛卷子催眠自己,也无法压抑下去的苦涩。
手机恰到好处地震了一下,只有三个字的短消息:出来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已
经开始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冯霄豫靠在小区门口高耸如云的水杉下,看着红白相见大衣的小姑娘,顶着红彤彤的鼻子,小跑过来,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少年冰冷的面容像是冬天厚厚的雪堆被浇了一盆滚水,一下子融化,连眼神都不由自主柔软起来。但到底顾忌这是在人家家门口,正犹豫是不是该推开少女些,怀里的小姑娘瓮声瓮气地开口了。
“爸爸——”
“……?”
“我想他了,冯霄豫,只有我想他了……”
果萌知道自己不该对他说这个,他是继父的侄子,是叶知敏的表哥,可是她实在忍不住了。
她不能对关女士说,失去丈夫的那些年,关女士独自熬过来拉扯女儿长大已经够艰难,好不容易重新找到幸福。
她也不能对外婆说,她怕外婆误会叶先生对她不好才会让她想起生父。叶乐天是很好的人,不能让他遭受这种误会。
她更不能跟王茹乐说,对方的遭遇显然比她还要悲惨,大过年的果小明也不愿意两个人抱着哭成一团……
她也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痛不痒地和冯霄豫嘻嘻哈哈见个面,然后回去关上房间门独自难过。可面对喜欢的人时,人总是会脆弱些不是吗?
冯霄豫扶着她的胳膊,让她站稳了一些,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湿润。低声说:“你在愧疚?”
他多少能感觉出她的情绪。
“嗯……以前每次过年都是我最难熬的时候,因为我会想到我爸,那么多年了也可能只有我怀念他了”果萌吸了吸鼻子,“可是我今年跟我妈叶叔叔他们一起过年,居然有些开心,有些……如释重负,我爸对我那么好,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
“这是他想看到的吧。”
“什么?”
冯霄豫沉默了一会儿,注视着她自责的双眼,认真地说:“如果我不在了,也不希望我爱的人想起我的时候只会难过。”
“是,是吗?”
“嗯,我觉得是。”
冯霄豫从来不喜欢骗小孩,以前和小表弟叶知敏相处,他也从来没像其他人一样,哄骗过小屁孩。
虽然他没有办法感同身受这种经历,但至少有一点能果爸爸有共鸣: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没有哪个男人舍得自己最重要的人难过。
他没有说太多安慰她的话,事实上,冯霄豫觉得自己喜欢的这个小姑娘,也不需要在这种时候被他安慰,她只是太压抑了,需要个宣泄口。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那么哭一哭就好了。
安静地听她小声地哭完,他拉着她去便利店在暖气的包裹里,用纸巾细心地给她擦干眼泪。
“平静下来了吗?”
“嗯,”果萌低头看着他胸前被自己眼泪蹭得皱巴巴地拿块毛呢外套的布料,有些不好意思,“唔,你不许笑我。”
“我有什么好笑你的,”冯霄豫无奈地看着她,犹豫了一瞬,叹气道:“本来我不该在这种时候跟你说事情,但我今天听家里人说,年初二邀请了姑父一家四人来吃饭……”
所以?果萌疑惑地抬头看他,这件事关女士询问过她的意见,她并没有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