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接你回家,走吗?”
男人的声音有些哑,在黑夜里显得更加充满诱惑力。
颜伊眸光微闪,冲他甜甜一笑,“好啊。”
助理走出来要送人出去时,看到门口英俊挺拔的男人,怔住了。
两人离开许久,才慢慢回神,小声念叨着:“这投胎真是个技术活……”
车上,纪云寒问她钱川的情况。
“吐了一会,已经睡着了。”
察觉到颜伊不是很高涨的情绪,犹豫问道:“是不是累了?你可以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大概是身边的男人太温柔太体贴,给人无比强大的安全感,又大概是夜深人静,负能量爆棚,席卷而来的疲惫感让她脆弱不堪,颜伊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钱川每年夏天都会到我家住一段时间。那年我还小,大概9岁吧,他比我大5岁,也还是个小孩子。那天他知道我去了乡下的农庄玩,便偷偷叫上司机带他来找我。结果在农庄外面,正好看到有绑匪把我劫走。”
纪云寒皱着眉,车速慢慢降了下去。
“我去玩也没带多少人,几个保镖都被撂倒了。你知道的,M国持枪合法。他当时太害怕,躲了起来没敢出来。我被抓走以后,他打电话通知我家人。其实那些绑匪不要钱,本来就是奔着我这条命去的。”
纪云寒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倏得一疼,他担忧地往旁边看了一眼,攥紧了方向盘,没有打断她。
“说来也有意思,我这命格也不知是好是不好,从我5岁起,大大小小的意外不断,好几次差点没命,但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邪门得很。”
纪云寒没有心情和她开玩笑,眉头一直紧紧皱着。
“丹尼尔,奥,就是我爸爸,他一直在救助被家暴的孩子,而那些被我爸爸送进监狱的亡命之徒出来以后要报复他,机缘巧合下就盯上了年幼的我。”颜伊轻描淡写诉说着当年的事。
“钱川很自责,觉得自己躲起来很懦弱,他觉得当时抛弃了我。可我们家所有人都很感谢他,假如没有他的那通电话,我一定是死路一条。他当时也很小,如果冲出去只是多搭上一条命而已。他帮我争取了时间,我爸爸很快找到了我,虽然我当时的情况也不是很好,但是起码还活着。”
车猛地停在了路边,他急急地问,“那现在呢,你还好吗?”
颜伊毫无预兆地惯性往前冲,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转头对上他的眼睛,被他焦急的眼神吓了一跳,又慢慢笑了,看着他的眼睛安抚他,“你别急,我现在很好。”
听到她没事,纪云寒松了口气。
看他这样颜伊又没忍住笑了出来,“我有好多次与死亡只有一步之遥,所以更加清楚活下去的意义。”
看他认真倾听的模样,颜伊正了神色,“那段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心理医生说我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下意识回避了那段经历,这样挺好的,周围人也一直没再提过那件事。”
女孩的神情突然有些恍惚,声音低了下去,似是在自言自语:“如果能忘记的话,为什么不全都忘了呢。”
为什么有的会忘记,有的却刻骨铭心地记得,像是烙印般刻在骨子里,日日夜夜地徘徊在那个噩梦中,挣脱不了。或许是犯人至今逍遥法外,天堂的那个人在提醒她报仇吧。
声音太轻了,如果不是纪云寒耳力好,恐怕都听不到。
还是不要忘了吧,省得她还要费些功夫去唤醒那些遗忘的仇恨。
女孩虽在笑着,纪云寒却觉得那笑容格外苦涩,苦得他心脏疼到发麻。
“我没想到钱川一直记着这件事,甚至他到现在还耿耿于怀。他把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所以在得知我离开父母独自前往A市,非常生气,大概是太害怕了吧。”
颜伊把头靠在一旁的车窗上,闭上双眼。
“我能察觉到他在害怕着什么,却没想到心结在这里。”女孩神色疲惫,声音轻的仿佛一阵风就吹散了。
将压在心底的话吐露出来,身体都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