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这么冷清,原因自然是在蓟香楼,要说傅家是骆府的姻亲,于情于理都该手下留情,哪知骆家下手太狠,竟是一片倒,连傅家的铺子也没有放过。
傅大老爷气得不行,便是连傅老太太也坐不住了,亲自上骆府找了骆大奶奶。偏偏骆大奶奶生了病,正卧床休息呢,连个面也没见着。傅老太太回来后,还气得病了一场。
傅清宁听了,皱眉道:“梁爷爷你说骆家这么亏本经营,图的是什么呢,难道非要各家香铺都倒闭了才甘心吗?”
梁公道:“只能说,骆家想要掌控整个香料市场,所图甚大啊。”他叹着气走了。
货船日夜兼行,因为是逆流而上,航行的速度甚慢,两日才走了百里不到。傅清宁闲来无事,便看看那副从树上得来的怪画,翻来覆去也瞧不出有什么名堂,只得悻悻地又收了起来。
船行到第三日下午,突然下起暴雨来,更兼那狂风猛烈,船身只是摇晃不住,一不小心便要被风浪打沉。
各船上的人看了都害怕起来,只得急抢到背风的江湾里停泊,再不济也要靠近浅水滩,使船底搁住不能转动,以免被风刮到江心里去。
傅清宁和兰草也接了梁公的口信,说是起了风,怕是一会江上会起大浪,让她留在舱内千万不要出来。
报信的伙计说完就赶紧着走了。傅清宁从窗内看出去,只见船工们忙着将船靠岸,拉好缆绳,定住船身。
也是运气不差,货船刚刚靠岸不久,狂风刮得越发大了,岸上的柳树被吹得东倒西歪,小一点的树便被连根拔起。货船躲在河湾里,若不是几根粗大的缆绳系住了船身,只怕也会随风而去,饶是如此,还是被打断了两根船桅。
傅清宁和兰草听了一夜的风暴,睡得也不甚安稳,幸好次日便已经风平浪静,虽有微雨,也不过湿人衫衣而已。
梁公指挥着伙计们修理起被损害的船身来。
傅清宁和兰草出舱来透气,见他们忙忙碌碌的,便站在一旁观看。
梁公瞅见了,和她说道:“船身还要要做些修理,今日怕走不了。三姑娘要是没事,不如上岸去逛逛,只是别走远了。”
且说昨晚的风暴还真不小,两人上岸一看,只见有好几艘船也在这个河湾避风,船身或多或少都有些损伤,船夫们忙着修理,不停有叮凿声响起。
这河湾附近是个小村庄,因河面曲折,江上又颇多风暴,常有过往船只来此躲避风浪,沿岸也开了几户小店做点小买卖,都是常用之物,并无什么特殊风物。
到了傍晚,船已经修好了,但是因为天色已晚,为了安全起见,梁公决定过了夜再走。
吃过晚饭,兰草已经睡下了,这个时候已经是五月中旬的天气,舱内很有些闷热。傅清宁一向是怕热的人,虽和兰草一起躺下去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出了舱门,到甲板去站了一会。
迎着习习江风,放眼望去,只见岸边齐人高的蒿草此起彼伏如波涛一般,一轮圆月倒映在宽阔的江面上,虽说不是海,却颇有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意境。
耳边听得岸虫唧唧的叫声,除此之外一片沉寂,她慢慢觉得睡意有些上来了,正准备回舱房去,突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心下大骇,反手一掌便要拍出,忽听耳边一个声音道:“小宁子,是我。”
这声音在睡时梦里傅清宁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她收回掌风,转头看去,只见月光下一张轮廊分明俊秀的脸,正含笑看着她。
她又惊又喜,揉了揉眼,确定不是自己看花眼。
“卫昀,你怎么会来?”
卫昀笑道:“我听说这船上藏了一个无价的宝物,就想来偷偷盗走,结果宝物没看见,倒是见到一个极可爱的小姑娘在对月长嘘短叹,少不得要出来安慰她几句罗。”
说得傅清宁扑哧一笑,娇嗔道:“不正经,你这些甜言蜜语只顾去哄别的姑娘吧。”
卫昀道:“才不是哄人呢,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傅清宁瞅着他,“哼,我才不信。说实话,你怎么也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