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提还好,一提傅清宁又来了气,心想都是因为你这个罪魁祸首,自己才落到这样狼狈不堪的境地,要不然自己和卫昀说不定早就相聚了,再不济还能舒舒服服地呆在蓟阳自己家里,不至于象现在这样无依无靠声名尽毁,连个去处都没有。
她越想越恨,索性豁出去了,“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让我这辈子遇到你。算我倒霉吧,多余的话你也不用说了,我不想听,反正你利用得我也够了。从今以后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两不相干,你别再来烦我。”
说完她转身便走,忽听身后温荣道:“阿宁,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好不好?你先别走,再听我说一句。”
傅清宁绷着脸,“请说吧。”
温荣走了上来,“阿宁,只是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头。你是跟着我出来的,我也要把你安全带回去。你放心,回去以后,要走要留都由你,我决不拦你。”
听他这么说,语气也很真挚,傅清宁心下也有些松动了。理智上讲不该和他回去,情感上又觉得先回青州再做打算也是不错的,毕竟那里还有认识的人。
她心内天人交战了半天,终于开口道:“你说话算数。”
“当然。我说到做到,绝无虚言。”
坐上回程的马车,傅清宁想到那个盲女,惋惜道:“虽然她是瞎子,我怎么觉得她比一般人还聪明,真是可惜了。”
温荣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说道:“她是比一般人聪明,而且她并不是瞎子。”
傅清宁吃了一惊,“你说她是装的?你怎么知道。”
温荣道:“她见到我的时候,眼睛眯了一下,见到银子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
傅清宁撇了撇嘴:“你是说你和银子一样讨人喜欢吗?”
温荣微微笑了一下:“这个就见仁见智了,我个人觉得,我比银子还讨人喜欢一点。”
马蹄声声,将梦泽县城远远抛在了后面,与此同时,那卖唱的瞎姑娘也抱着琵琶走进了破旧的屋子。
她对着缸里的清水擦去了脸上的黑粉,露出光洁的皮肤,炯炯有神的双眼。
她轻轻摸着自己的脸,水中的倒影莹光荡漾,象极了那一刻她的心境,她也曾想露出自己的真面目,让那位痴心的英俊男子看看,世上并不是只有那么一个美丽的姑娘,然而...
她叹了口气,伸手取出怀中的两锭大银,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她眼中再次露出光彩来。
二十两银子,在这个边陲小城可以置两三亩好田,带着幼弟过上耕读的日子了。明日她就去牙行打听买田的事情。
平常人还是过平常的日子吧。马车慢悠悠地进了青州地界,离青州城不过数日之遥了。
当晚两人投宿在青阳驿里,次日一早,傅清宁出门的时候,发现来时的那辆普通老旧的马车不见了,换了一辆又宽敞又华丽的,前头有两匹骏马,站着个正值壮年很精神的车夫,后面还跟着一队侍卫,温荣见她发愣,便道:“上去吧。”
傅清宁坐上车,问道:“怎么突然这么兴师动众了。”
温荣道:“己经被人发觉了,索性公开好了。”
傅清宁吃了一惊:“有人跟踪我们?我怎么没发觉。”
“跟了有两日了,你那点功夫当然发觉不了。”
“你功夫高,不是也没甩脱嘛。”
温荣看她一眼,“我一个人当然可以甩脱。”
傅清宁突然明白过来:“你是说被我拖累了?”
“我可没这么说。”
傅清宁气呼呼地道:“你就是这么想的。”
温荣不吭声了,他心里想花了那么多功夫哄回来,能忍就忍吧,这种事情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从青阳驿出发不久天边就起了乌云,一副要下雨的光景。
这种天气通常行人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傅清宁也是一样,她本来情绪就有些低落,眼下就更糟了,所以一整个早上都窝在车厢里,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连温荣进马车里来都没有注意到,直到他略带湿气的手贴上她的额头,她才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