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是个面貌清秀的中年妇人,说话声音极温柔,她的女儿阮玉霞年方十五,人如其名,如霞似玉,只是非常怕生,说一句话便脸红,堪称羞色可餐。
容氏见了小阮氏,寒喧几句后,突然跪了下来,“求姑奶奶救救霞儿吧。”
这大出小阮氏的意外,吃惊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先把话讲清楚。”
容氏泪如雨下,“霞儿那天杀的爹,要把霞儿嫁给一个半老头子作妾。”
小阮氏是阮家的女儿,知道在阮家女儿那是地上的泥任人踩践的,能做出这样的事并不稀奇。
她本来是个心软的,当下将容氏扶了起来,“那嫂子你这次来是什么打算?”
容氏抹着眼泪道:“我只求姑奶奶能收留了霞儿,给她一条活路,别让她落到火坑去。”
小阮氏想着当年自己也是一样被送到了温府,嫁给姐夫温铮为妾,感同身受,她叹了口气,说道:“如果玉霞愿意,可以留下和我做个伴。”
容氏大喜,拉了闺女一把,“还不快谢谢小姑姑。”
阮玉霞跪下磕了个头,“谢谢姑姑。”
女儿有了着落,容氏也松了口气,她并没有在温府久留,叮嘱了女儿一番,抹着眼泪离开了。
温荣回来后得知小阮氏留下了阮玉霞作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乞巧前来询问要不要见一见表姑娘时断然拒绝了。
小阮氏留下阮玉霞,颇引起一些人的猜疑,毕竟这是牟瑞月怀胎五月的特殊时到,婆婆给自家儿子安排一两个通房也不是没有的事,虽然牟瑞月认定温泓有贼心也没贼胆,不过她还是有些不高兴了,对温泓抱怨了几句,弄得温泓连小阮氏处都不敢多去了,去了也不敢多留。
然而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温府上下发现阮玉霞是个老实的,平时和小阮氏在一块做伴儿,做做针线什么的几乎很少露脸。于是猜疑也渐渐止息了。傅清宁心想人有时候真的要投对胎,如孟家的姑娘,孟琳上次生日宴后,孟二夫人急急给她寻了门亲事,是娘家的表亲,家世不错。
比照孟婷,又是庶女又没有庇护,就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至于阮玉霞,虽然也不算投了好胎,总算亲母还帮着不至落入火坑。
人命可贵可贱,有时无非天意而己。
她对白嬷嬷说出了这个疑问,“人究竟靠的是命运,还是要靠自身的努力。若事事有天命,那努力又有什么用呢。是不是只能认命?”
白嬷嬷道:“以老身所见,七分天定,三分人命。听天由命和认命是不同的,完全无所为听之认之那是听天由命,只有努力过才叫认命,夫人要是不明白,可以问你自己,是听命的时候多,还是不认命的时候多。”
傅清宁想了一想,叹道:“你说的很对,我做不到听天由命,可是有时候只能认命。”
白嬷嬷道:“有时认命不一定不好,不认命也不一定好。在你为难的时候,只有遵从本心,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傅清宁点头道:“嬷嬷你说得很对。嬷嬷你有没有遇上这种两难的时候?”
“怎么没有,我年少的时候,有一个人向我求亲。我想了很久,嫌弃他穷没答应,十年后他居然富甲一方。”
傅清宁好奇道:“那你后悔了吗?”
“说实话,一开始是有些后悔了。”
“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改变主意呢。”
白嬷嬷摇头道:“当然不会,我知道他如果娶了我,绝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傅清宁叹道:“嬷嬷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豁达的人了。”
白嬷嬷笑道:“我可算不上豁达,因为后来我得知他娶了一个很有家资的女子,他的起家全靠了那份家资。”
傅清宁亦笑了,说道:“可见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白嬷嬷微笑道:“就是这个理儿。”
和白嬤嬷相处是件舒适的事情,可惜没多久白嬷嬷就向她辞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