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放屁!”齐清脸憋得通红,同辈之中,他的确颇为仰慕洛无戈,但从未像晏枝说的这样存有这种想法,齐清忍不住骂道,“世家子弟哪像你一样肮脏龌龊!”
“我并不觉得肮脏龌龊,”晏枝轻笑,“我曾经的确喜欢他,喜欢得坦然,喜欢得不怕任何人知道。我想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但这些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用了错误的方式,也得到了应有的教训,这都是我的过错和我痴心妄想的报应。可是……”
她神色陡然变得犀利,看向齐清,扬声道:“这又与你们有什么干系呢?我大梁于马上建国,太.祖曾说过,大梁男儿当潇洒磊落,雄心滚烫,无论文官亦或武官都应当不惧炽阳、直面风雪。而你们呢?的确,你们都有官职在身,的确高我们这些草民一等。但拿着官家薪俸,不是让你们在背后嚼人舌根,说人是非长短的!世家子弟?齐大人,”晏枝神色冷漠,迎视齐清压着怒火的双眸,“这便是你口中洋洋自得的世家子弟?”
齐清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法辩驳,他们方才的确是在背后嘲弄晏枝,可他却无法像晏枝一样坦诚自己的过错,只能把一肚子火全都咽下去。
晏枝……晏枝……齐清在心里恨恨地念着晏枝的名字,只觉得她比传言中的还要可恶。
“那你如今呢?”他似乎找到了反击的点,阴恻恻地看着晏枝,“如今穆落白已死,你为什么还要留在穆府,不是又有机会接近洛小将军了吗?你当真已经放下洛小将军了?”
“为何放不下?”晏枝疑惑地看着齐清,反问道,“他对我满心满意全是拒绝,我为何还要在他这棵树上吊死?”
“真的放弃了?”他狠狠地戳着晏枝的痛处,盯紧晏枝的神情,想要从她冷淡平静的面容下找到一丝一毫爱而不得的蛛丝马迹,“真的心甘情愿看他娶走别的女人,听人唤别的女人洛夫人?”
晏枝淡淡道:“放弃了,他不懂我的好,没什么好留恋的。”
就在这时,齐清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视线掠过晏枝,落在站在不远处的洛无戈身上,笑着说:“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洛小将军,这毒妇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你也不用避开她了,你们就此彻底,一刀两断。”
晏枝心里一沉,不知道洛无戈在这里站了多久,她没有回头,依然看着齐清,说:“齐大人真是让人不得不高看一眼,在大理寺不仅要断官司,闲暇时还要断人感情是非,公务繁忙,我就不多叨扰了。”
她微微一笑,带着穆亭渊转身便走。
齐清以为她是落荒而逃,不屑冷笑。却见她路过洛无戈时,神色自然平和,冲洛无戈礼貌地福了下身子,低声唤了一句“洛小将军”,便与他擦肩而过,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这态度,若说她对洛无戈还有半分留恋,他都不信。
洛无戈一怔,耳边擦过那一声动听如拨弦的“洛小将军”一时没有回过神,这女子神态姿容都与他印象里的大相径庭,不由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多看了几眼。
但那人走得毫不留恋,如她言语中的坚决果断。
洛无戈微微眯眸,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齐清,眼神中带着几分萧瑟肃杀,森然道:“齐大人清闲了些。”
齐清当即抖出一身冷汗,忙道:“不敢!”
洛无戈不再理会,继续前行。
路上,穆亭渊问道:“我曾经听老师说过,如今大梁邢狱以三司的形式互相牵制,分别是刑部、大理寺以及都察院。其中,大理寺卿唐封川唐大人为人刚正不阿,断刑唯法,从不偏颇,因而,三司之中,大理寺名声最盛,嫂子,可是这样?”
“是。”晏枝应声,不但如此,唐封川既不属于荣安王文官一派,也不属于晏靖安武将一脉,是中立派,只忠于皇帝,在朝中颇有盛名,也是说话掷地有声的大人物,“亭渊为何突然问起他了?”
“正巧碰上,”穆亭渊点了点头,问道:“前方那人便是唐封川唐大人吧?”
晏枝顺着穆亭渊指的方向看过去,这孩子眼力过人,隔着两条回廊便看到了唐封川,不由问道:“亭渊是怎么认出那是唐大人的?”看官服吗?这孩子才十岁便能分清大梁官服了不成?
“看官服,”穆亭渊道,“深蓝色孔雀官服,正三品文官着,大理寺内只有大理寺卿配穿此官府,而且他年龄和气度都与唐大人相符。”
“嗯。”晏枝颔首。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同唐封川打个招呼,却见一个官吏走过来,在她面前鞠躬拜道:“穆夫人,唐大人请您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