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下青年暗中记下这姑娘的家世姓名,都在给家仆使去眼色,张罗着要赶紧去提亲。
杨少秋说道:“据说她近来住在你那小院,恐怕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绵玉公主今日扮相雍容却又不显张扬,更是为了迎合此次踏青宴的主题,在发簪上别了一支玉石打造的毛笔,她极为满意今日的开场,正如写文章一样,好的开始便成功了一半,望去洛霞笙的目光里赞誉有加。
她笑了笑,同众人说道:“诸位初次来别样亭的时候应该注意到了一点,小厮给诸位发了特殊的便签,男子为蓝色,以竹为纹;女子为红色,以桃花为纹,我将其称为玉竹笺与桃花笺,诸位此次来踏青宴,可以用随处放置的笔在信笺上写下自己所得的诗句,赠与异性,待踏青宴结束时,可去正厅处统计此次踏青宴所得诗词笺,获得玉竹笺最多的则可被评为本次踏青宴的玉竹郎君,而获得桃花笺最多的则可.荣获桃花仙子的称号。”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有些诗书名气的都被激出了跃跃欲试的心情。能来踏青宴的,半数以上是青年才俊,因慕名绵玉公主爱才,更是有比往年更多的学者书生前来。文人多傲气,绵玉公主这一番比试,谁都不愿服谁。
绵玉见众人都在小声议论,又道:“另外,随着诸位发到手里的还有一枚小小的银币,参与曲水流觞宴的诸位可以将自己在宴上所得的诗句挂于评选榜上,我们准备了足够的花篮,若是喜欢哪个信笺上的诗句便将那枚银币投在花篮里,最后所得银币最多的可在最后结算的时候获得额外五十个票数,若是所得银币数超过了一百枚,那可再多得二十票。”
众人惊讶得很,议论声更大,若是能在曲水流觞宴上拔得头筹,岂不是能凭借头筹的票数得到称号?是非有失公允?不过转念一想,既是能在曲水流觞宴上拔得头筹,自然是能叫岑修文都赞赏的千古名句,多拿的这些票数也就无关紧要了。
然而,令他们都没想到的是,绵玉公主又道:“获胜者可将这些票数转投他人,但条件有二,其一,须得为异性,其二,一次转出所有票数。”
“这……这不一片混乱吗?!”
“绵玉公主怎么想的?胜者将票数赠与异性或可扭转最终结局,岂不是太不公平!?”
绵玉公主哪管公不公平,她要的不过是个才子佳人的佳话,她从还是少女时就盼着有朝一日去赛诗会,有个诗仙般的如意郎君为她写诗作赋,盼着他能一举夺魁,将所有荣光在万众瞩目之下全都赠予自己。
她现在所作所为,不过是想要亲眼看着,也想要证明,她曾经盼着的画面是有可能成真的一天。
这种事情哪里是那些粗鄙的武将能懂的!
她横了一眼方才出糗的杨少秋,觉得自己这侄子实在是丢人现眼。
听着耳边的喧闹声,绵玉夫人微微抬手压了一压,道:“现在,曲水流觞宴上还有空余的席位,可有人还想入座?待会儿敲了鼓,便不可再次入席了。”
“退席行不行啊?”杨少秋低声问洛无戈。
洛无戈道:“自然可以。”
杨少秋上阵杀敌都没这么怂过。
“没人了?”绵玉公主又问了一句。
“有。”此时,人群里忽的响起少年稚嫩的嗓音,众人回头看去,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站在人群里,他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衫,腰间系着素色的玉质系带,脑后梳起一个马尾,碎发披散在肩膀上,一张脸蛋玉雪可爱,漆黑的眼睛透着灵动。
他微微一笑,冲着绵玉夫人和岑修文拜道:“见过绵玉夫人,见过岑先生,有事耽搁,来得迟些,请问现在可以入座吗?”
“穆亭渊!”齐清从席上站了起来,压住火气,对岑修文道,“老师,此人是穆府的私生子,若是与我等同席,怕是辱没了我等身份!”
岑修文最不爱听这种话,蹙紧了眉头,不悦地看着齐清。
绵玉公主没想到穆亭渊是这样的身份,一时犹豫。
穆亭渊道:“英雄不问出身,有心向学者更是不该计较身份,辅佐太.祖多年的方相国是乞儿出身,却留下了‘我以我血照太清’的名句。我心在此,志亦在此,何故说我辱没?”
“好!”岑修文赞道,“小小少年,气度非常,胆识亦是过人,入席!且让老夫看看,你才气如何!”
绵玉公主也被这番话打动,笑了笑,道了句:“请穆公子入席。”她同岑修文一样,憎恶门庭,当年若不是因为“门当户对”,她怎么会被嫁给那憨蠢的武夫,毁了她这辈子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