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芳吸了口气,强行将紊乱的心绪压下去,低头一看,愣了:“报酬,一元?”
徐烁努努嘴:“嗯,只要我帮你洗脱shā • rén嫌疑,我的名声就打响了,律师费在我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田芳:“说得好听,要是你没做到呢?”
安静一秒,徐烁说:“我一定可以做到。”
田芳沉默了。
她的眼里闪过一瞬间的犹豫,说不上为什么,只是某种直觉——这个男人有本事挖到这么多内幕,以他的能力或许真的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但这样的想法很快就消失了,田芳闭上眼吸了口气,没有让自己冲动行事。
她脸上的细微变化都看在徐烁眼里,徐烁没有继续追问,随手划开手机,将刚才小川录下来的视频播了出来。
……
……
杜瞳:“……你只要记住,这次的罪名是‘过失致人死亡罪’,而不是正当防卫。为了大局着想,田芳必须为整件事买单。”
王翀:“那田芳的妹妹那里……”
杜瞳:“都安排好了,她不会乱说话,如果你需要她出庭作证,我也可以安排。”
……
……
视频到这里被徐烁切断了,他没有播杜瞳转移视频的那段。
可即便是这三言两语的对谈,也足以撼动田芳,田芳脸色瞬间白如纸,连呼吸都忘了,只能直挺挺的坐在那儿。
直到徐烁低声问她:“你和你的妹妹就要在法庭上重聚了,你觉得开心么?”
田芳一个字都接不上来,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徐烁假设的场景,就只剩下恐惧。
徐烁扯了扯唇角,却是冷笑:“你妹妹田恬还没有成年,她的人生可以说是刚刚开始,但她在这几个月内经历过什么,那些事会给她以后的人生造成多大的阴影,你心里应该有数。”
田芳一愣,下意识看向徐烁,身体抖动的比刚才更厉害:“你……你都知道什么……”
徐烁:“你想,如果田恬成为证人,她势必要面临检方的盘问,法庭上有那么多人,她一个未成年的女孩要在一群成年人的围观下描述自己人生里最不堪的一段经历。虽然她这样做,将会给你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而且非常不得以的理由,向所有人证实,你作为她的姐姐,在得知亲生妹妹遭到连启运的禽兽行为之后,出于愤怒而痛下杀手,明知道死者有先天性心脏病,还在短时间内和他频繁发生关系,甚至还让死者服药助兴。可站在人情角度上,你或许值得同情,死者也的确猪狗不如,也许审判长会对你轻判或是量刑呢?”
田芳已经面无血色,眼泪也夺眶而出,她颤抖着声音说:“我不会让我妹妹出庭的!”
徐烁点了点头:“你这么做是出于对她的保护,很好。可是这样一来你就少了一张同情票。你知不知道连启运的妻子和父母对这件事有多激动,他们还多次在媒体面前痛斥你的恶行。我猜你一定在警方盘问口供的时候,解释自己身上的伤都是出于你和连启运的独特癖好。这就等于直接隐瞒了你的苦衷和真实动机,你说审判长看到这样的口供会怎么看你?根据这样的犯罪情节、主观恶性以及连启运家属的不谅解,法院是绝对有理由限制减刑的。也就是说,王翀这场官司会打得很辛苦,你获得轻判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徐烁话落,探监室里沉默许久。
田芳低着头,闭着眼,努力消化着徐烁的话。
大家都是学法的,徐烁说的事她心里很清楚,可是她毕竟是当局者迷,加上王翀和事务所那边都一再保证可以帮她获得轻判,最多坐三年牢也就出来了。
可是王翀却只字不提田恬的事,田芳根本不知道获得轻判的代价是田恬的一生,直到徐烁当着她的面戳破所有窗户纸。
徐烁没有打断田芳的“沉默”,他知道这件事换做任何一个人,都需要一段时间的消化和思考,毕竟他对田芳来说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他们之间没有信任基础,田芳凭什么相信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