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这个女人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套路,有时候很直接,有时候是在隔山打牛,杜瞳可不会认为她只是随便一说,故作姿态。
还有,顾瑶在病房里待了二十分钟,她和闫蓁怎么谈的,谈了什么,这件事的后续会不会对祝盛西有帮助……
直到杜瞳又一次想到徐烁在离开医院前的那番话,这才醒过神来,想了想措辞,便开口问道:“顾小姐,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安排你和闫蓁见面,你们……谈的还顺利吧?”
顾瑶似乎挑了下眉,微微侧头用余光扫过杜瞳:“你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谈到她和祝盛西联手搞出来的动静,以及接下来祝盛西会不会作为下一个牺牲品?”
杜瞳心里一紧,顾瑶几乎说中了她的所有担忧。
“顾先生的为人,我们都很清楚,我真的很担心……”
没等杜瞳说完,顾瑶就转过头,淡漠的看着她:“杜瞳,我问你两件事,希望你老实回答我。”
杜瞳张了张嘴,犹豫了两秒,还是点头了。
“好,你问。”
“第一,祝盛西和闫蓁的这个局,是你们在这一年间策划的,还是更早?”顾瑶笑了一下,又落下后半句:“编剧该不会是我吧?”
杜瞳一愣,遂眨了眨眼,似要闪躲。
顾瑶瞬间就明白了:“你已经回答我了。我的第二个问题是,为什么你们要这么着急,不再多等一些时候,早不做晚不做,偏偏选在这个契机?”
杜瞳沉默了。
其实就在刚才,顾瑶坐在这里也仔细想过,这个局很有可能是她多年前就开始部署的,否则也不会从五年前开始安插闫蓁这些人,那么闫蓁和祝盛西搞出来的事情会不会就是她策划的一部分?当然,也有可能因为一些事情的变化而被祝盛西改动过。
要想清楚这一层并不难,原因很简单,就是祝盛西和杜瞳,以及闫蓁那些人,他们都和顾承文没有深仇大恨,就算当初因为杜成伟要祝盛西捐器官,那也是十年前了,杜成伟早死了,祝盛西不太可能因为十年前的九死一生在顾承文身边蛰伏这么多年,冒着随时会被顾承文处理掉的风险。
按照人之常情来说,但凡有点机会,他都会和杜瞳离顾承文远远的。
除非,有人想要扳倒顾承文,而这个人不但动机强烈,目的清楚,还有耐心,有毅力,更需要花十年的时间来布局,毕竟顾承文在江城是根深蒂固,不容易撼动。
顾瑶思来想去,都想不出除了自己的其他人选,最主要的是,她在催眠中看到的那些片段,也足以作证这一点。
她自问,在经历了自身的遭遇,徐烁父子的事情,顾竑的悲剧之后,她不可能还能云淡风轻的叫这个人父亲,还跟他的姓,凡事都做得足够优秀,让他感到骄傲、自豪。
所谓滴水穿石,她做戏做了十年,恐怕为的就是这一天。
但问题也就出现在这里……
思及此,顾瑶再度开口,对着低下头,正在想说辞和理由的杜瞳道:“我失忆了,按理说,你们这些人应该开始想后路了。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我不懂,为什么你们不趁机摘清,把所有相关的证据销毁,为什么还要执行这些计划?只要我想不起来,你们也可以装失忆的。”
杜瞳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又是片刻的沉默。
顾瑶没有催促,就安静的等待她的答复。
半晌,杜瞳终于抬起头,仿佛下了决心,说:“我哥说,十年前,我们的命是你救的,我们这辈子都欠你的,一定要把债还给你,所以就算你失忆了,我们也不会让这十年的功夫白费。”
“只是因为还债?”顾瑶皱了下眉,有些半信半疑。
难道祝盛西和杜瞳只是知恩图报?
“嗯。”杜瞳很坚定的点头。
顾瑶接着问:“可是就我观察,你和你哥都不是这样的人,先不说他,就说你好了,你难道没有劝过他收手,粉饰太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这十年来你们任我驱使,也算还债了,现在又名利双收,何必还自砸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