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一怔,陷入沉思。
直到萧绎琛说:“我和你说过,这门学科有很强大的力量,它会产生强烈的心理暗示,内心不够强大的人,要么就只能坐井观天,学到一点皮毛和技巧,要么就只会被它折磨,只有少数富有天赋的人,才会如鱼得水,即便没有系统的理论知识辅佐,也可以很深入。”
顾瑶抬起眼皮,她的眼睛清澈见底:“就像那些没有学习过,却很会煽动人心,利用人性弱点的罪犯,或是一些精神病患者,他们神经质、敏感,但同时也很敏锐,非常善于操纵别人。”
萧绎琛笑了:“这一点,你比我那些学生都要强。你很懂得只用一个细微的动作,一个措辞,一句话,或是一个表情,就去影响别人。”
顾瑶却不认同:“可我不是罪犯,我也不会犯罪,我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不会让自己陷入极端。我也从来没有故意要去影响谁,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我说的话会引起怎样的后果,所以我从不越界。”
萧绎琛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的克制,也是这种天赋带给你的?”
顾瑶又一次沉默了。
……
顾瑶的十六岁极度灰暗。
这是青春期里最容易躁动的年纪,很多人都会在这个年龄段做出一些叛逆过激的行为,但顾瑶没有,她知道做那些事是无意义的,浪费时间的,甚至是愚蠢的。
尽管她的生活里充满了恶心,她也不需要借助那些东西去逃避现实。
李慧茹和顾承文搞到一起了。
她恶心。
顾承文外面还有个女人柳玲玉,那个女人是个疯子,她还有个体弱的儿子,算是她的弟弟,叫顾竑。
她没见过,却恶心有这种血缘关系。
她经常被学校内外的男生搭讪,她很烦,却不能不去上学。
这样每天反复要应付的琐碎事,也令她感到恶心。
但老天爷或许就是这样设定的,先是给她一个灰暗的世界,没有阳光,没有温暖,只有混沌的灰和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就像是浓重的雾霾将这个世界包裹住,外面的光彩透不进来。
然后,老天爷又派了一个人出现,并给了他一把尖刀,让他用那把刀刺穿这层膜,让那刺眼的光透进顾瑶的世界。
顾瑶在黑与灰的世界里生活的久了,人也麻木了,突然遇到了强光,不能适应,那光亮刺的她睁不开眼,可她却没有选择躲避,反而被其吸引。
而那光亮中,还有一个人,就是徐烁。
顾瑶和徐烁在一起做的那些事,她也觉得很幼稚,可她乐在其中,她每天都傻乎乎的被他带着到处玩,却觉得这样也挺好。
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恶心了。
她回到家里,偶尔听到那些大人在谈论一些恶心事,比如如何牟取暴利,如何陷害别人,如何shā • rén等等,她也觉得和自己无关。
直到在她刚满十七岁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两件事,从此打碎了她的“与我无关”。
十七岁生日那天,顾瑶和徐烁约好了要一起过,她跟李慧茹说,晚上有补习课,下学后回到家里收拾了一下书包,换了一身便装就准备出门。
谁知李慧茹却把她叫住,说让她上完补习之后早点回来,还说他们一家三口会一起度过这个生日。
顾瑶很震惊,她完全不能想象顾承文和李慧茹笑脸盈盈的对着她唱生日歌的画面,那不是祝福,而是诅咒。
李慧茹却全然无视顾瑶的脸色,反而还没事儿人似的问她:“女儿,有什么生日愿望吗,趁着今天爸爸高兴,赶紧跟他提。”
顾瑶冷笑一声,说:“离开这个家,就是我的愿望。”
李慧茹笑容僵了一秒,又恢复如常:“以后这种话就不要说了,我们知道你在青春期,会有点叛逆,但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你老挂在嘴边有什么意思?等过两天,你跟我去趟公安局,把名字改了。”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