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天她一时妇人之仁,把消息告诉杜瞳,让杜瞳和祝盛西离开江城,那杜瞳就不会杀了杜成伟,她就不会被这对兄妹连累,牵扯到后面的麻烦事。
她的命运,是被他们兄妹改变的,他们不是元凶,却是原罪。
顾瑶只要一看到祝盛西,一想到他对她的好,就会想起这些事,它们总是在无时不刻的提醒她,她后来这十年连个人样都没活出来是为什么。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顾瑶失忆前。
顾瑶说:“这是保护我?那只是他的自以为是。你们有没有问过我这个当事人,我要不要这种形式的保护。把我变成无知的‘傻白甜’,我是不是得谢谢他。”
她的口吻没有半点情分。
秦松没有说话,只是不太认同的皱皱眉。
直到顾瑶问:“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
秦松说:“你还记不记得,美国有个催眠实验。被催眠的那个男人在整个催眠过程中都没有异状,脸不红心不跳,生理数据一切正常,但是当催眠他的人下达命令时,他便毫不犹豫的上街shā • rén。男人醒来后,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一无所知,他的记忆被拿走了。这个实验之后,有一次你我闲聊,你说你曾经以为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完美的犯罪,犯罪没有被破获,只是因为时机不够成熟,证据链出现问题,司法程序的漏洞,或是抓捕犯人的人不够聪明,但是有了这样的催眠实验,你开始相信完美的犯罪会在不久的将来诞生。”
这段闲聊顾瑶当然记得,只是她说者无心,秦松这个听者有意。
顾瑶说:“我记得这段,我还记得我说过,如果被催眠者认同了催眠者的动机和立场,那么当催眠者下达命令的时候,被催眠者就会成为傀儡。而且当被催眠者苏醒之后,无论警方或是心理专家采取怎样的方式盘问,他都会表现出绝对的无辜。但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证据。一旦证据确凿,被催眠者就算是无辜的也没用,真正逃脱法网是那个催眠他的人。”
“就是因为这次闲聊,我随口和祝盛西提了,他就往心里去了。后来他跟我提出要给你催眠的要求,我也很震惊,但他最终还是说服了我。他说,你这十年太累了,你需要休息,他和杜瞳也欠了你一个平静的生活,他们应该还给你,这样不管以前你们做过什么事,你都不需要背负责任,所有的事都由他去扛。”
顾瑶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喝了两口水,随即望着杯子里浮动的水纹出神。
祝盛西的意思他很明白,说是报恩也好,或是为情付出也罢,这大概是他能想到的最聪明的办法了。
顾瑶说:“你是催眠者,你应该知道,这种手段不可能长久。”
“他也不需要长久,他只要求一年的时间,那是医生告诉他的最后的时间,他病的有多严重你也知道。”
顾瑶又安静了片刻。
到了这一刻,如果她还没有一点动容,那就不是人了。
她心里确实受到了震动,而且要不是她提前恢复记忆,祝盛西没准真的做成了,说不定等她“一年后”苏醒了,再来追究,祝盛西早已化成了灰。
只是……
顾瑶看向秦松,问:“既然他要一年,为什么后来我让你催眠帮我找回记忆,你会答应我。”
秦松叹道:“我找不到拒绝你的理由,如果我拒绝,你一定会怀疑,我也不能在催眠过程中玩手段,你可能会察觉。没办法,我只能照做。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
“是什么?”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秦松的表情有些无奈,还有点苦涩:“到底是同胞兄弟,难道真的让我看着他这么煎熬下去么,看着他到死也要守着这些秘密,让你一直误解他?”
顾瑶没接茬儿。
秦松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要是按照祝盛西的计划进行,“傻白甜”顾瑶被蒙在骨子里,等到祝盛西开始将整个局推向最后一步的时候,她一定会无法谅解,觉得他很恐怖,很可怕,就好像祝盛西找人教训徐烁之后,顾瑶很快提出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