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叔叔你当时大部分时间都在江城的医学院,正是课业和实习最忙的时候,你自然也不会有时间去听父母念叨村里的变化,直到你的父母也得了病。”
说到这里,徐烁顿住了,只是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萧绎琛。
萧绎琛仿佛自嘲的笑了一下,接着说:“我父亲确诊是癌症的时候,已经到了中晚期,他体内的癌细胞扩散得非常快,已经蔓延到淋巴。在这之前,我父亲的身体一向很好,他气血很旺,又爱运动,就是有个毛病,凡是生病不管大小都拒绝上医院,就在药房里买点药对付着吃。他那个人也十分能忍,要不是实在疼的受不了,我母亲也不会将电话打到医学院里来。”
这之后的事可想而知,萧绎琛把父亲接到江城医院做检查,检查结果吓了他一跳,好半晌说不出话。
等他再一问父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难受的,才知道也不过就是两、三年的事。
那时候基因检测的技术还不够完善,但是就算不做基因排查,萧绎琛也非常确定他父亲的癌症不是来自上一辈人的遗传。
在父亲接受治疗的时候,萧绎琛听着母亲念叨着香土村这段时间来的变化,她说也许就是人老了,该生病了,也可能是村里的水有问题,喝着那个味道不太对,不少村民都跟着生了病,连庄稼都长得没有以前好。
萧绎琛一听这话,顿时想到三年前落成的南区工厂。
香土村的村民们大部分都没有这方面的常识,曾经也有人将工厂和水质的变化联系到一起,还去工厂里问过,去村政府反应过。
村政府也很快就给了反馈,还去工厂调查过,工厂方面也非常积极配合,出示了一份资料,证实他们的确将一些矿物质排放在附近的水源中,但那些矿物质对人体并无危害,而且剂量甚微,那是他们在经过几次过滤处理之后才排放出来的。
至于水的味道改变,就和这些矿物质有关。
工厂甚至声称,有了这些矿物质,这些水喝了之后会更有利于人体,直接装瓶就能当矿泉水了。
南区工厂的说辞要是放在今天,肯定贻笑大方,但是在三十年前,还是香土村这样一个地方,媒体网络还没普及,村民们乍一看到厚厚的一叠资料,又听到工厂方面各种天花乱坠的说辞,很快就打消了疑虑。
南区工厂也知道光是动动嘴皮子也不够,那次解释之后还非常大方的拿出一笔钱,分派到各家各户,每家都分到了大几千,这放在三十年前可是不少了。
这件事被萧绎琛的母亲念叨了一遍,萧绎琛越听心里越觉得南区工厂有鬼,可他也清楚就这样直接跑去问根本不会有结果,索性便不声不响的回了一趟香土村,在工厂附近几个水源处采取了样本,尤其是工厂排放出来的污水一并采集回去。
萧绎琛在实验室里做了一番测试,结果是,南区工厂排出来的污水根本没有做过任何过滤处理,有害金属物的比例严重超标,这些有害物被附近的水源中和稀释,虽然已经减少了分量,可是人长期饮用一定会出问题。
也就是说,香土村这三年来出现了一批癌症患者,和这工厂排放的污水有直接关系。
这是必须要反映——这是萧绎琛的第一个想法。
可是该和谁反映才有效,该怎么办才能彻底根治这个问题,而不是又一次被工厂敷衍了事,萧绎琛也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他最担心的就是,南区工厂一旦听到风声,就会立刻开始改良排污问题,等到有关部门去检查,发现一切都在指标之内,这事将来就不可能再去反映第二次了,而南区工厂也可以将自己和村民们的病彻底摘干净。
萧绎琛思来想去,便想到了他当时最好的朋友顾承文。
顾承文也在香土村住,又是积极地村干部,他父亲就是村代表,如无意外他将来也会是。
那时候,顾承文年轻力壮,还没什么症状出现,唯一的问题便是他在外面有几个相好的,怀孕之后没有一个顺利的,几乎都小产了。
这些女人里就有一个成功的把孩子生了下来,便是柳玲玉,可惜先天不足,生下来就有心脏病,视力和听力也有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