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他和您倒是一直保持发小的关系。顾瑶小时候遭到李慧茹的虐待,回到您身边,您有时候工作太忙,也是把顾瑶送到我们家里来,虽然这些事顾瑶已经忘了,可我记得很清楚。我还记得,您和我父亲有时候会走到一边聊公事,那时候我听不明白,但想也知道你们的谈话内容,除了北区的案子,想必你们也曾多次聊起香土村民的病。”
萧绎琛应道:“我和你父亲关系不错,这倒不假。但是这与顾承文害死你父亲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徐烁停顿了几秒,反问:“我父亲和顾承文早就断绝了来往,倘若他查到杜家被炸的案子涉及了一条毒品线,还与顾承文有关,他为什么不等掌握了确切证据之后直接将人抓捕归案,反而先一步打草惊蛇,一个人去见嫌疑人?”
“哦,那你说是为什么?”
“我想,我父亲当时原本是打算见另外一个人的,一个他十分信任的人,却没想到中了那人的圈套。”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那时虽然你已经不再参与法医的一线工作,但是江城有很多刑事科学技术方面的人才都是你一手教出来的,这个领域一向人手稀缺,遇到重案要案,难免会需要找您提供帮助,我想杜成伟贩毒的案子,我父亲应该也有找您讨论过。他做刑警的难免有点职业病,还喜欢讲一点办案直觉,他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但是如果这时候,一个他非常信任的人拿出一份关键证据,引导他进一步追查,结果却误入了顾承文的地盘呢?”
萧绎琛扯了扯唇角,没说话。
直到徐烁说:“我思来想去,这个引他入局的人,只能是你。”
徐烁的话一字不漏的传进了帘子后面顾瑶和庄正的耳朵里,别说是顾瑶愣在当场,一时做不出反应,就连庄正也感到无比震惊。
顾承文作恶多端,害了那么多人命,连当年的北区分局刑警队长徐海震都敢动,这件事他们都知道,并且从没有做过第二人想。
怎么徐烁会联系到萧绎琛身上呢?萧绎琛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理由啊。
同样的疑问,很快也从萧绎琛的口中问出:“你分析的倒是头头是道,但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你父亲是发小,是几十年的朋友,也是工作上的搭档,那时候你和零零还在交往,有这么多关系在里面,我为什么要害他?”
徐烁说:“起初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因为想不通,所以很快就推翻了这种假设,我甚至感到自责,认为不应该联想到您身上。直到我今天来到这里,被您手下的人关在里面,没有了外人的打搅,没有事务所那么多琐事烦心,我这才静下心来把所有的事情串联到一起,然后顾瑶来了,我们还聊了聊关于‘犯罪动机’的话题……”
“犯罪动机?”萧绎琛问。
从这以后,徐烁的每一个字都在绕圈子。
“通常当一个罪案发生,破案的人需要面临三个问题——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是这种方式手法,犯人是谁?而人们最容易陷入的误区就是‘犯罪动机’,猜想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所有侦查环节也都围绕着寻找‘犯罪动机’展开。可事实上,就算证明了嫌疑犯有足够的‘犯罪动机’,也不能证明嫌疑人就是凶手。要是单纯以‘犯罪动机’来定罪,那么无差别shā • rén罪案该如何侦破呢?其实正确的思路应该是,这个凶手为什么一定要挑选这样的方式行凶。”
徐烁在陈述他的分析思路的时候,视线始终在萧绎琛身上,他似乎并不着急要最终那个答案,似乎更重视这个对峙的过程。
然后,他将话题带到顾瑶身上,说:“刚才在我们出来之前,顾瑶有一个疑问,她很想知道,你要用她来作为对付顾承文的‘武器’。当然,答案我们已经知道了,顾承文在乎金钱、权势,但他更在乎自己的遗传基因,顾家不能断后,更不能将基业落在有缺陷的后代手里,顾瑶是顾承文自以为最得意的杰作,由她来动手才能有蛇打七寸的效果。”
徐烁话落到此,半晌没有作声的萧绎琛忽然笑了:“你说了这么多,都是我要对付顾承文的事,这和你父亲的案子扯不上半点关系啊。”